第715章 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第2/3頁)

衛侯元雖然不喜蒯聵,卻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又氣又惱地唾罵道:“此子從小便不肖,當年寡人為他請魯國人顏闔做太傅時,顏闔便對蘧伯玉說,蒯聵的德行非常的差,難以教導,遲早會做出不顧法度禮儀的事情,危害衛國社稷……沒想到此言成真了。”

衛侯元氣了一會後,心裏那股狠勁便上來了,他惡狠狠地說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將他逐出國了事,應該大義滅親,將他一劍斬了!”

作為心胸極其狹隘的國君,衛侯可不打算就這麽算了,他讓彌子瑕去追查究竟是哪些人在黨附擁戴蒯聵,這些人雖然外逃,卻總有家眷和親族還留在帝丘,他一定要狠狠懲處這些逆臣,讓衛國人知道,衛國只有一個國君!一個生殺予奪的國君!

於是數日之間,帝丘城中掀起了一場抓捕的高潮,每天都有人被逮捕入獄,昔日和蒯聵“革命家”走得近的人有許多被斬於東市。

到了第三日,更具體的消息傳來,其中包括蒯聵楚丘政權的“百官”名單……

“孔圉!?”

衛侯元死死盯著那份帛書上的黑字,頓時紅了眼。

孔圉是衛侯的大女婿,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可他的名字卻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蒯聵的卿士名單裏,身份更是最高的“當國”!

“連孔圉也要叛孤麽?就為了一個卿位,為了做新君的執政?”

在孟諸被趙無恤處以腐刑的宋國公子朝與孔圉有怨,平日裏沒機會離間這對舅婿,如今有了把柄,頓時在衛侯面前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

“君上,孔圉與趙氏的幹吏端木賜等人交往甚密,蒯聵離開後,也與孔圉暗中往來,通信十分密集。今日還有人來告發,說孔氏府上似乎接待過從西面來的絳衣商賈,恐怕就是從楚丘過來的趙使!”

衛侯元沉吟片刻後點頭道:“不錯,伯姬與她弟弟蒯聵關系極好,蒯聵出奔,伯姬屢次為他求情,被孤怒斥數次後離開,還哭著說與其留在帝丘,不如隨蒯聵而去。莫非孔圉聽了她在枕邊的話,也有了不臣之心,畢竟趙氏勢大……”

懷疑就像是發芽的種子,在宋子朝的施肥澆水下,在蒯聵背叛的陰影下,它在衛侯心中長得愈來愈旺,最後蒙蔽了理智和耐心。

“來人,去將孔圉和伯姬提來,孤要當面審問他們!”

彌子瑕應諾而去,帶著衛宮甲士又一次將帝丘街巷弄得雞飛狗跳,他們駕車直奔孔府,敲了半天門卻無人來開。彌子瑕暗道不妙,撞開一看後,府中只剩下懵懂不知發生了何事的臣妾,孔氏夫妻和他們的兒子孔俚卻早已不知所蹤……

……

蘧伯玉是衛國的大夫,名瑗,字伯玉,他是衛國有名的賢人,為人十分正派,深得衛侯元的信賴。時值衛國社稷安危之時,他為了能出一份力,竟將不多的族兵全部交付給統軍的王孫賈,連家財也資助一空,四處購買軍械甲盾,還不斷回領地征召鄉黨來帝丘,為即將到來的攻城戰做準備。

今日他從帝丘南門入城,剛要進入城門時,卻見到一隊車馬匆匆朝這邊駛出,那馬夫他認識,正是孔氏的禦者。

於是蘧伯玉將車往路中央一攔,氣得那禦者七竅生煙,揮鞭就要打,卻被車上的人制止,那人掀開帷幕伸出頭來一看,見是熟人,這才松了口氣。

那男主人年過三旬,眉目莊重迤邐,半尺的胡須黑油油的,梳理得很整齊,正是孔圉。只是他行色匆匆,額頭滿是汗水,同行的家臣們全副武裝,還在不斷回頭看後面,似乎是害怕有追兵。

孔圉幹笑著問道:“伯玉,這是何意?”

蘧伯玉反問:“子明,你這又是要去何處?”

“我奉君命要出城一趟,子明快些讓開道路,我有急事……”

蘧伯玉眉頭大皺,寸步不讓,“趙兵隨時可能會來圍城,子明乃衛國上大夫,挑這時候駕著私車離開,莫非是懼敵?這不像是平常的你!”

與此同時他也看到有個總角孩童從馬車裏鉆了出來,好奇地往外張望,卻又被裏面的人拉了回去,隨之而來的還有女子的訓斥。

這孔圉竟然還將其妻衛國公女和他的兒子一並帶了出來,蘧伯玉越發覺得此事蹊蹺。

“我知道伯玉乃不欺暗室之人,但我也是逼不得已……”

事到如今,孔圉也只能實話實說了,他便將趙氏和蒯聵派使者來說他,同時散播消息,說僭位稱君的蒯聵留著執政的位置等他去。於是衛侯大怒,要派人出來索拿,幸而孔圉及其妻在宮中也有眼線,提前得知了消息,乘著還沒被通緝,城門未閉,便趕緊出來了。

“若是誣陷,子明坦然入宮,在君上面前說清楚不就行了,你這一逃,豈不坐實了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