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壞消息(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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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鄲稷還是有些怕趙鞅的,他猶豫地說道:“且不說趙孟是中軍佐,被國君和執政委任為元帥,如今在前線三卿裏職守爵位最高。就說趙氏乃大宗,邯鄲乃小宗,家主之命若是不尊,恐怕趙孟回去後又要動怒,對我族加以懲戒。”

範吉射巧舌如簧:“謬矣,當年趙共孟有二子,其一是邯鄲先祖,其二是趙成子,邯鄲先祖本是宗族嫡子,身份尊貴,理應繼承家業,可因為成子追隨晉文公流亡有功,這才得以成為大宗,可見大宗與小宗並非絕對。何況如今百余年已過,邯鄲氏也出了五服序列之外,理當獨立於邯鄲,直屬於國君,何必再受趙孟呼來喝去?你莫非忘了,前年趙氏賤庶子無恤與汝子阿午有隙時,趙孟是如何將你喚到溫縣,當著那無能之輩趙羅的面訓斥的?”

在成功喚起邯鄲稷心裏對趙氏大宗不滿的記憶後,他又乘機說道:“若是此次你我派使者與齊、衛商洽,共擊趙氏……”

他話還沒說完,邯鄲稷就慌了神,從席位上直接跳將起來,壓低了聲音說道:“下軍佐休得妄言!晉國之法,首禍者死!且不說此事能成與否,若是讓國內的知、魏、韓三卿知曉了,豈會放過吾等!”

通過半句話,範吉射便摸清了邯鄲稷的底線,他對趙鞅心存不滿,卻又不敢明面反抗,對趙鞅的命令既不願意聽從,又不得不做。

究其緣故,還是趙氏大宗實力依然超過邯鄲,尤其這幾年在趙氏賤庶子無恤的折騰下,趙氏的短板經濟更是蒸蒸日上,更有遷都晉陽之意,到那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範氏就更奈何趙氏不得。而趙鞅此人又極其強勢,強勢到讓邯鄲稷如鼠見貓的程度,按照這樣發展下去,只有趙鞅死後,邯鄲才有可能叛離。

可趙鞅年富力強,若無意外,至少也有一二十年壽命,範吉射如何等得?

於是他擺了擺手道:“邯鄲大夫誤會了,我的意思並非你我親自參與進去,而是在西岸處觀東岸之火……”

邯鄲稷問道:“此言何意?”

範吉射揮手讓親信拿來地圖鋪展開來,隨即揮手趕走了所有人,還讓護衛遠遠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進入。

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極其機密,絕對不能外傳!

範吉射指著地圖對邯鄲稷說道:“你不是說,齊人在拔除夷儀後,已經派了前鋒南下麽?就我看來,其目標無非有三,其一是我範氏的五鹿、頓丘二邑,攻陷此處後,晉國在大河以東便再無城邑能威脅齊、衛,聯絡魯國。其二便是去濮陽、楚丘,好逼退趙孟和吾等,解衛侯的尷尬處境。其三便是西魯、濮南之地,齊侯錙銖必較,肯定會想方設法奪回去年被趙孟攻克的廩丘!”

邯鄲稷見範吉射分析得頭頭是道,頷首同意。

“齊人有三處可以攻擊,但若是你我渡過大河,分別駐守頓丘、五鹿,見攻略無忘,天寒地凍的,圍困也不知道何時能夠結束,所以屆時則齊人必然會避開這裏兩處,這便是第一步。”

“與此同時,吾等再與衛軍商洽,放彼輩渡河回歸帝丘濮陽。衛侯得以走脫,必然會率軍南下前去收復濮南,屆時便可以和齊侯達成夾擊趙孟和趙無恤之勢!此乃第二步。”

“齊人縱然讓傷卒先歸,還得留兵守衛夷儀防備中行,也能有四萬之眾。再加上兩萬衛人,攻打趙氏父子萬余兵卒,便如同以石拍卵一般,屆時趙氏大潰,實力大損,你便可以從大宗的束縛下解脫出來,我與中行伯甚至能助你取代趙孟為卿,何樂而不為?”

……

濮水以北的清丘邑,趙無恤挾席卷濮南之威,再下一城!

清丘邑西臨曹國的洮邑,東北則是甄邑,再加上秦邑,正好連成一條防禦的斜線,將新近奪取的濮南之地保護在身後,切斷了衛人過去的通道。

至此,濮南攻略便大功告成,整個過程歷時月余,前後殺傷衛卒兩千余,俘獲也有兩千余,己方死傷不過七八百人,多數的傷亡還是那些剛剛收編的炮灰盜寇。

歡呼聲陣陣,但征服者趙無恤的面上卻並無喜色,因為西邊趙鞅處派來的信使,以及北面張孟談派來的探馬送至的消息,都讓他的心沉了下去。

“壞消息一個接連一個,齊人攻克夷儀後,有南下觀兵於西魯、濮水之志。而本來牽制著衛國人的範、邯鄲兩軍竟坐視衛侯從容渡河,如今衛軍已經過了大河,準備回防濮陽、楚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