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舍爵冊勛

說完了不足後,趙無恤又是讓眾人說說,此戰緣何能勝。

和趙無恤預料中的一樣,在場眾人齊齊聲稱,這是君子之力!

不過,原因卻說得各不相同。

成巫所說的原因,三句不離神神鬼鬼。

他說起了一件殷商的往事:“昔日,商帝武乙(紂王祖父)無道,醉酒後用草木編成人型,又用牛皮做成革囊,內盛牛血,綁到一處,謂之天神。以箭矢瞄準射之,自稱‘射天’!於是天帝震怒,數年後,武乙西行狩獵於河、渭之間,突遇暴雷,中其甲胄,震死!”

“武乙遇雷,和那一夜的情形何其相似,下臣在鄉寺之中觀望,隱約能望見有紫氣纏繞在君子頭頂,數日不退,這是天帝在庇護君子,懲戒來敵!”

成巫以手指天,態度誇張,眾人大半都信了此言,目光敬畏。但趙無恤卻只是保持著神秘莫測的微笑,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讓成摶將此記錄下來。

“雖然是怪力亂神,但成一家之言,有何不可?”

作為老趙家的人,對利用鬼神,無恤並不排斥,畢竟在這個巫風盛行的時代,這種神秘的個人崇拜極其有效。但因為他來自後世,也不會費盡心思去公然推崇,巫術和鬼神,需要被關在智慧和理性的牢籠裏,嚇嚇敵人和愚昧者即可。

而受趙無恤影響,已經對周遭自然規律產生了一定興趣和了解的計僑,則不信這是什麽怪力亂神之舉。他已經猜到,或許是那些麥粉在封閉的門洞內,遇火後有了奇妙的反應,但在將這件事向無恤求證後,他便閉上了嘴,悄悄埋在了心裏。

既然“天雷”一說對君子有用,那就暫時讓所有人如此認為吧,他可不會有事沒事就去揭露“真相”。

但計僑也不會勉強自己迎合成巫的奉承,他感慨道:“昔日先君文公始歸國,就訓練民眾,過了兩年,欲用之。狐偃便勸誡說:民尚不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文公出國而定周襄王天子之位,歸國後致力於使民得利,又欲用之。狐偃又言:民尚不知信,未可用也。文公便攻打原地,圍而釋之,以示其信。晉人從此貨殖不求暴利,各無貪心。”

“至此,公又欲用之,狐偃三諫說:民眾尚不知禮法,沒有產生對官吏的敬畏。晉文公於是在被廬舉行大蒐禮閱兵,作執秩之法以正職官。至此,才真正征召使用晉人,尊王攘夷,釋宋之圍,城濮一戰而霸,文公之教也!”

他朝趙無恤行了一禮道:“君子止從死,讓民眾知道了何為義;殖田疇,種冬麥讓成鄉豐收,叫民眾知道了何為信;之後,又做到樂讓民眾衣食足而知禮節,倉稟足而知榮辱,立軍法,建什伍,讓民眾畏法。由此,民心可用,此戰能勝,君子之教也!”

“此戰能勝,君子之教也!”廳堂內所有人都如是說。

有功則在君上,有罪則在臣下,這是此時的普遍做法。

趙無恤微笑著坦然接受,又說道:“二三子切勿妄自菲薄,此戰能勝,非我一人之力,乃眾人盡力之故也!不可不賞。昔日城濮之戰後,先君文公曾對國內有功之臣進行三次獎賞。成鄉的賞功等級,也與之類似,並且會向全軍頒布,做到賞無遺漏,賞罰公平!”

……

軍議在鄉寺裏召開,只有兩司馬以上者才能參與。

而正式的表彰功勛,在春秋時代自有規定的禮制,被稱為“飲至”,移到了鄉中社廟外舉行。

成鄉小邑,當然不比天子、諸侯和卿大夫凱旋歸來的飲至那般規範,卻也舉行得極其隆重。

伴隨著鄉中樂人們的“凱樂”,國人們被召集到此旁觀。社廟外用石塊和夯土建起的矮矮的圜丘上,先是由成巫再次出馬,祭祀了兵主蚩尤,又告慰了成鄉的本地神主,這才由鄉司徒、鄉三老陪伴,趙無恤登台主持“舍爵,策勛”的儀式。

“君子麾下的功勛,分為三等。上功賞謀,用謀略和指揮來輔佐君子,最終取得成功的,授予甲等功。次功賞勇,能冒流矢飛石的危險,立下汗馬功勞的,授於乙等功。下功賞忠,兢兢業業,忠於職守,有苦勞或斬獲的,授於丙等功!”

這些賞功的法子,還是晉文公的那一套,趙無恤只是稍微做了些改進,摻進了一點後世的東西,當然,日後可能還得細化完善過。

在他的大聲點名下,不斷有人邁步上前,舍爵,策勛。

羊舌戎在接到無恤告急後,迅速修建工事,開挖溝渠,又能發兵救援無恤車駕,並帶兵守衛前門。可為甲等功,賞賜錢帛若幹,田三百畝,升為中士。

材士們造成了敵人巨大的殺傷,自身損傷半數人手,五名伍長折了兩名,被賜下了一個集體的乙等功。

“集體功勛?”材士的兩司馬和伍長們頓時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