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7頁)

她的肆意,她的不羈。

她如同永不隕落的太陽般的笑容。

一瞬間,沈疏雨只覺得時間在回溯,腦海裏的記憶混亂的交織在一起。

面前是一片的鮮血淋漓,那場山路上車禍的血跟婚禮草坪上的血交織在一起,逆流而上,匯合成瓢潑的大雨,打在她的身上。

沈疏雨轟然倒落在床上,纖瘦柔弱的身軀蜷縮做一團。

她捂著自己的心口,削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痛不欲生。

慘白的雙唇微微張開,卻發不出半分痛苦的喘息。

上帝不信謊言,將欺騙他的卑劣信徒丟入了最殘酷的輪回。

沈疏雨原以為這一世上帝懲罰她,所以虞默跟原來的她不一樣了。

現在她才明白。

虞默還是虞默。

是那個二十三歲死去,對自己說一別兩寬的虞默。

她只是真的,不愛自己了。

方才還豆大般一顆一顆墜落地上的雨水,逐漸密集。

斷點連成線,噼裏啪啦的砸向地面。

雨水澆得沈疏雨渾身濕透,她一雙手緊攥著胸口不算輕薄的衣料。

緊繃起的手骨挑起輕薄的肌膚,猙獰的青筋暴起,盤踞在白玉般的手背上。

格外突兀。

沈疏雨扶著沈霖的車門從地上站起來,望著這茫茫雨水霧氣的世界。

天空忽閃一下,一道白燦的線伴隨著轟然響起的雷聲,在空中裂開。

倏然分開的無數分支,一霎照亮了半片天空。

風雨愈發兇猛,沈疏雨披著瓢潑而下的雨水,行走在其中,腳步沉重。

空無一人的教學樓裏安安靜靜的,幹凈的紅色瓷磚地上留下一行淩亂的雨水。

沈疏雨扶著樓梯,一階一階的朝三樓自己班所在的位置走去。

兩側幹凈的玻璃相互反射著,星星點點的光落在走廊裏,勉強的照亮著沈疏雨的前路。

她現在也不求別的,只想極力上前,扣住虞默的肩膀,問她一句。

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班裏的後門敞開著,虞默如沈疏雨預料般在裏面。

曲文窈也在。

沈疏雨站在門口那只腳卻怎麽也邁不進去。

教室裏燈光通明,虞默與曲文窈面對而立在教室後排。

沈疏雨看著虞默伸著自己蔥白細膩的手指替曲文窈擦拭微微沾濕的頭發。

燈光照亮著兩人的面龐,虞默長睫之下眼神平靜,而曲文窈卻一雙圓眼,含情脈脈。

這畫面分外美好。

美好的就像一根泛著寒光的針,狠狠的貫穿了沈疏雨的心口。

“沈同學?”曲文窈余光裏瞥到了門口站著的一個人,一轉頭便是沈疏雨渾身淋濕的站在門口。

曲文窈當即驚慌失措,忙走到了沈疏雨面前,扶住了她:“天哪,沈同學你這是怎麽了?”

沈疏雨的手死死的扣著冰涼的鐵藝門框,不肯跟曲文窈進去。

她一雙眼睛通紅,緊緊的盯著站在自己位置上一動不動的虞默。

她都這般旁人看了都會驚呼的狼狽了。

虞默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神淡漠,不曾多看自己一樣。

“沈同學,你還好嗎?你怎麽淋雨了?都濕透了,這可怎麽辦啊……”曲文窈明顯感覺到沈疏雨身上在打顫,脆弱的仿佛隨時都會折斷一樣。

聽聞曲文窈這話,虞默才轉過頭看向了沈疏雨。

也只是一眼,虞默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擰了一下,驟然一痛。

沈疏雨渾身都濕透了,烏黑濃密的長發緊貼在頭頂臉側,全然失去了平日的精致。

冷白的皮膚在冰涼的雨水沖刷下,慘白毫無血色。

唯有眼角一團通紅,連帶著白色的瞳仁跟著染上了紅色。

她這是怎麽了?

自己這又是怎麽了?

虞默的心如擂鼓般狂跳,她再也挪不開眸子不去注意沈疏雨。

沈疏雨被曲文窈攬著肩膀,明明她比曲文窈要高出不少,卻在這昏暗的走廊中格外瘦小。

她現在就像是一朵備受摧殘的花朵,羸弱易折,脆弱不堪。

“虞默……”沈疏雨聲音顫抖的喚著視線中央的人。

沈疏雨瞳仁輕顫,眸子裏裝的滿是洶湧的情緒,不見素日清冷淡漠。

虞默心尖跟著顫了幾下,等待沈疏雨繼續說下去。

“疏雨!你果然在這裏,怎麽給你打了這麽多個電話都不接啊?”

李卿卿的聲音明顯又突兀的從遠處傳來,將沈疏雨攢足了勇氣要問的那個問題沖散了。

虞默也驟然清醒,將自己的目光慌張收回,兀自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去。

“卿卿。”沈疏雨茫然的看向走廊的一頭。

李卿卿手裏拿著一把掛滿了水珠的黑傘朝這邊走來。

因為從禮堂到教學樓一路匆忙走來,李卿卿一邊的肩膀沒注意到,被淋濕了。

深藍色的校服上暈開了更濃的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