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比預想中要好

雲昭的基本盤在關中。

只有關中百姓在這個時候才誠心誠意的認為雲昭是他們的皇帝。

離開關中,大明百姓對雲昭的感覺就是恐懼大於尊敬,更談不到愛戴。

這跟藍田皇廷與歷朝歷代在開國時候的做法不同有關。

任何一個朝代在開國之初,都會施行輕徭薄賦,大赦天下,與民休息的策略。

雲昭沒有這樣做。

關在監獄裏的罪囚他並沒有一股腦的都放出來,除過少部分被冤枉的案子得到更正之外,其余的罪囚還是罪囚,並不會因為改朝換代了,就有什麽變化。

即便是在朱明王朝極為腐朽的年代裏,監牢裏的壞人也遠遠比好人多。

沒有想象中全監牢裏全是好人的景象。

土地重新分配之後,稅賦卻沒有變化,甚至比朱明時期還要多一些。

實際上,崇禎皇帝末期,他已經接連下發了好多份減免稅賦的文書,也下達了多次罪己詔,他想用這種方法讓百姓們重新愛戴他這個君王。

可惜,即便他已經把稅賦減免到了一個誇張的地步,天下百姓依舊不喜歡他這個皇帝。

因為,土地全在大地主,士人,以及宗親,官員手中,這些人本來就不納稅,所以,他的努力全部白費了。

較高的稅賦有助於土地開墾,有利於百姓們開墾,種植更多的土地。

所以,藍田皇朝的恩典對於百姓也是非常有限的。

只不過,官府對他們的幫助多了,比如興修農田水利,提供良種,提供耕牛,農具……當然,這些東西都要錢,雖然到了秋裏才收,可是,這樣做了之後,就沒辦法收攬人心了。

普通百姓的心上層人一般沒辦法理解,即便他們知曉,借用官府的耕牛農具,遠比租用同鄉人家的便宜,他們還是堅持認為,只要你收錢了,那就不欠人情。

如今的藍田官府,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最大的地主,因為他們幹的事情就是地主老爺才能幹的事情,敬而遠之是常態。

而藍田官府,也沒有愛民如子的心態,張國柱帶著人用了兩年時間,制定了一套嚴密的辦事流程,沒有留給地方官府太大的自由發揮的余地。

雲昭一直認為,華夏社會其實就是一個人情社會,而在一個人情社會裏面,就絕對做不到絕對公平。

事實上,任何社會也做到絕對公平,只能說一個由條例,法規組成的社會,能相對公平一點。

“雲昭操之過急了。”

錢謙益看過報紙之後,臉上並沒有多少喜色,而是有些憂愁的看著柳如是,還哀嘆一聲。

柳如是道:“這對老爺來說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錢謙益皺眉道:“我們還是被雲昭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了,從今天起,我們與徐元壽一幹人就成了生死仇敵。”

柳如是道:“老爺難道準備抽身回虞山?”

錢謙益搖頭道:“這一次沒退路了,這很可能是雲昭給儒家最後一次出仕的機會,如果退縮了,那就真的會萬劫不復!”

柳如是道:“沒有和解的可能嗎?”

錢謙益搖頭道:“這是雲昭的平衡之道,即便是我們與徐元壽想要和解,雲昭也不會允許我們和解的,只有我們與徐元壽爭鬥起來,雲昭才能左右平衡,占到最大的便宜。

呵呵,帝王的平衡之術,想不到雲昭也玩弄的如此純熟。”

“既然如此,老爺以為雲昭為何會這樣做?妾身不相信,他一個強盜,能真的理解什麽叫做有教無類。”

聽柳如是這樣說,錢謙益搖搖頭道:“雲昭這個強盜與你想象中的強盜不同,他們家當了上千年的強盜,那麽,也就能被稱之為世族大家了。

當強盜上千年,也當了上千年的強盜頭子,再愚笨的家族,也能從上千年的經歷中間悟到幾分道理。”

說到這裏錢謙益又呵呵笑了一聲道:“樂羊子妻都說志士渴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一個婦人都能明白的道理,我卻沒有辦法做到,大是慚愧啊。”

柳如是嘆口氣道:“雲昭這股子盜泉太大了,嗟來之食也給的霸道,容不得老爺拒絕。”

錢謙益哈哈大笑道:“所以,識時務者為俊傑!”

柳如是瞅著幹笑的錢謙益一言不發,將自己的冬瓜兒抱在懷中,輕輕地搖晃著,她覺得自家老爺現在真的沒有什麽好選擇的。

昔日江南的各個學社,已經被雲昭打擊的七零八落了,在江南,藍田依舊執行的是軍管政策,只要是文人,就沒有喜歡軍人打交道的。

不是因為道理說不通,而是,這兩種人的思考路徑根本就不一樣。

藍田軍人在江南的風評還好,沒有表現出賊寇的本性,卻也不是人們希望中的那種可以歡迎的秋毫無犯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