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積習難改

洪承疇戰至一兵一卒之後,依舊酣戰不休,直到精疲力竭被建奴用木叉控制住打昏之後擡走了。

他被俘的時候,杏山堡的明軍已經死絕了。

黃台吉氣喘籲籲地爬上杏山堡後,看過慘烈的戰場,久久不語。

“陛下,曹變蛟,吳三桂逃脫了。”

嶽托為難的向黃台吉稟報最新戰事。

黃台吉道:“逃走是必然之事,逃不走才是怪事,你說呢?多爾袞?”

多爾袞面無表情的道:“回稟陛下,這是多鐸的過錯。”

黃台吉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是多鐸的罪過,來人啊,剝奪多鐸鑲白旗六個牛錄並入正黃旗。”

洪承疇從最深的睡眠中清醒過來,他沒有動彈,只是睜開眼睛瞅著房頂。

就這樣躺了整整一天——水米未進。

湖北的稻米微微有些發綠,被人稱之為碧梗米,這樣的米熬成白粥後,隱隱有蓮花香氣。

雲昭喝了兩碗。

遼東依舊沒有什麽好消息傳來,對此,雲昭已經不指望了。

該發生的一定會發生。

離開嶽陽之後,雲昭就來到了南陽,雲福軍團已經從紫荊關駐守南陽了。

一路上看過去,南陽還是不錯的,至少,田野裏已經開始有農夫在耕作,這些農夫們見到雲昭的軍隊過來也不驚慌,反而拄著鋤頭遠遠地看這支裝備精良,且奢華的軍隊。

賊寇們離開了,南陽也就平靜了。

年邁的雲福站在青草中迎接他的少爺。

幾年不見,老家夥的胡須,頭發已經全白了。

“老奴還能支撐幾年。”

雲福見少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胡須上,就笑呵呵的道。

雲昭瞅了雲福很久,突然道:“你其實應該成家的。”

雲福搖搖頭道:“算了,這樣挺好的。”

雲昭嘆口氣道:“那就好,記著臨死前留遺囑,把家當都傳給我,我好給你上墳。”

雲福笑呵呵的道:“這是自然。”

雲昭在雲福跟前一般都不怎麽講理,說實話,也沒有必要講理,所有人都明白,雲福掌控的軍團,其實就是雲昭的親軍。

這支軍隊本身就是以雲氏盜匪二代為枝幹建立起來的,所以,雲昭進入大營,就像是重新回到了昔日的雲氏山寨。

坐在雲福的虎皮交椅上,掃視了一眼單膝跪了一地的雲氏盜賊,雲昭淡淡的道:“土匪性子去幹凈了沒有?”

跪在地上的雲氏眾人齊齊的打了一個哆嗦。

一個身高八尺,卻佝僂如蝦的年輕漢子桀桀笑道:“改掉了。”

雲昭瞅了一眼這個大漢皺眉道:“把臉轉過去。”

大漢委屈的道:“以前在書院的時候您就不待見我,現在來到軍中,您還是不待見我。”

爭辯歸爭辯,他還是把身子轉了過去。

雲昭哼了一聲道:“讓你把臉轉過去其實是為你好,要不然啊,看著你的臉,我總想任命你去管理書院的獸欄。”

那些被佝僂如蝦的大漢折磨的很慘雲氏盜賊,一個個忍不住笑了出來。

大漢怒哼一聲道:“你們的皮松了是不是?”

雲昭擺擺手道:“好了,好了,我來了,你就讓他們過得松快些。”

大漢背過身子面朝角落甕聲甕氣的道:“這都是從賊窩裏長大的,沒一個讀好書的,一個個野性難馴,縣尊想要這些人做到‘令則行,禁則止,憲之所及,俗之所破’,不得不對他們執行嚴刑峻法。”

雲昭懶懶的將腿擱在桌子上道:“侯國獄,你來雲福軍團整飭軍紀的時候我曾經說過,只要別弄出人命,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現在,你來告訴我,出人命了沒有?”

侯國獄聞言,立刻轉過身,將自己靑虛虛如同山魈一般的面孔對著雲昭道:“死了三個。”

雲昭將目光投在雲福身上,雲福輕聲道:“有取死之道。”

雲昭就再次將目光投在跪了一地的將校身上。

“說,有喊冤的沒有?”

堂下寂靜無聲。

雲昭怒道:“我來了,你們一句話都不說,卻知道給母親寫信訴苦是不是?

這就是你們的本事?

害得我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

來來來,今天有時間,有什麽話你們給我說清楚,別其去找我母親告狀,這裏是軍中,不是家裏!”

雲昭咆哮的聲音在大堂上轟響,卻聽一個女子低聲道:“夫君息怒,母親交代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是馮英的聲音,她的聲音出現之後,原本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那群人頓時就跪的筆直,不管雲昭如何怒吼,他們都不再畏懼。

侯國獄發黃的眼珠子冷冰冰的向後帳看去,雲昭聳聳肩膀道:“馮英!”

侯國獄冷哼一聲道:“婦人不得幹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