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悲慘的往事總能讓人成熟起來

錢多多剝著菱角疑惑的瞅著滿身都是血的梁三道:“王文貞的反擊很厲害嗎?”

梁三笑道:“還算不錯,人家知道是我們幹的,所以呢,就派了百十個黑衣人要把我們這裏的人都殺光,然後用我們的人頭去祭奠人家的兒子跟孫子。”

錢多多吃了一口菱角道:“你把他們都殺光了?”

梁三從背後的革囊裏掏出一顆首級朝錢多多搖晃一下道:“王文貞的大兒子王庸,你們先睡,我今晚還要把這顆人頭再給王文貞送去,我擔心送晚了,王文貞會擔心。”

錢多多轉過頭,繼續剝著菱角道:“我們的人有損傷嗎?”

梁三搖頭道:“都穿著鎧甲呢。”

“咦,我記得以前的時候阿昭不是不贊成穿甲胄嗎?”

梁三道:“這裏不能大批的動用火器,甲胄就不能缺,我們來的時候都披著甲胄呢。

多多,你早點睡吧,明天起來之後這件事應該就過去了,王庸的腦袋應該能讓王文貞明白,跟我藍田縣作對,會死全家的!”

說罷,就匆匆的在花魚池子裏洗了手臉,汙血就要涼水才能洗的幹凈。

很快半池子清水就變成了血紅色,那些胖胖的花魚,似乎很喜歡血腥,紛紛遊到血水中且翻騰起來。

錢多多就住在夫子廟附近,秦淮河邊上,這裏有全大明最大最長的照壁,也有天下最大的貢院。

她住的院子不但清雅還非常的精致,以前是中山王徐達家的別業,後來因為徐氏家族中的一位嫡子在這裏不慎落水而亡,徐氏就把這間別業給發賣了。

後來成為秦王拜謁祖宗陵寢之時的臨時住所。

錢多多來了之後,就被梁三安置到了這裏。

這裏之所以清靜,最大的原因就是有些僻靜。

再往前走兩裏地,就能看到秦淮河上往來的畫舫,以及翹首期盼貢院開門的書生。

不僅僅是南京的青樓修建在貢院,書院邊上,大明朝的大部分書院所在之地都沒有那麽清幽,更別說貢院這種名利的屠場了。

二更天的時候,一群黑衣人悄悄地從秦淮河上的幾艘畫舫中下來,低著刀子小步快跑著直奔這座清幽的院子。

在距離院子不到五百步的地方,有一片茂盛的竹林,這些人為了不讓人發現行蹤,就一頭鉆進了竹林。

然後,竹林裏的竹子就瘋狂的搖動起來,廝殺聲,慘叫聲足足響了半個時辰之後才安靜下來。

然後,就出現了梁三提著王庸的人頭去安慰錢多多的事情。

王文貞一夜無眠。

在沒有探明藍田縣虛實之前,他準備按捺住心中的仇恨,謀而後動。

可惜,他的大兒子王庸因為愛子王庭月之死,一刻都等不及,在得知秦王別業中居住著一夥藍田縣人,便急不可耐的去復仇了。

王文貞等到五更天,自己的兒子王庸還是沒有回來,這個時候,他的嗓子眼就一陣陣的發甜。

果然,有家人來報,在後墻根上發現了一顆人頭。

家仆沒有說是誰的人頭,王文貞卻似乎已經知道了結果,對陪伴他的二兒子王挺道:“收斂你大哥,不準再去找秦王別業中的人尋仇。”

幾日之內連續遭受打擊的王挺忍不住痛哭道:“父親,這是何道理?難道就眼看著我們家的人一個個被人殺掉嗎?”

王文貞用手捂著嘴咳嗽一聲,瞅瞅手上的斑斑血跡輕聲道:“只要我們什麽都不幹,就不會有人死。

《大寶積經》有雲,一念妄心僅動,即具世間諸苦。

如人在荊棘林,不動則刺不傷,妄心不起,恒處寂滅之樂。

一念妄心才動,即被諸有刺傷。

故雲:有心皆苦,無心即樂。”

王挺大聲道:“父親乃是國之重臣,瑞弟也是國朝官員,如何能被人這般殺戮?”

王文貞又咳嗽了一聲道:“我位高權重,手中卻沒有一個可用之兵,藍田縣看似弱小,實際上多年來能在巨寇包圍中過的風生水起,不用想也是一處虎狼窩。

這些年來,張秉忠,李洪基這些人快要把陜西打爛了,可就是藍田縣他們不敢去。

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藍田縣一定有讓這些巨寇害怕的存在。

兒啊,你父親我被戰功沖昏了頭腦,以為聯合了楊嗣昌,左良玉就能逼迫藍田縣就範,現在看來,為父不小心捅了一個大大的馬蜂窩。

為父此次要求接管藍田縣,在得到孫傳庭,以及秦王以死相阻的時候,我們就該急流勇退。

那時候為父錯誤的以為孫傳庭,秦王之流只是不願意自己的利益被侵吞,總想著到時候從藍田縣撈到好處之後,給孫傳庭,秦王分享一些也就混過去了。

現在,為父明白了,孫傳庭也好,秦王也罷,關中的官員也罷,他們只想維持現在這種平穩的局面,絕對不想再讓陜西變成烽煙處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