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打出來的雲十八

雲昭不知道徐元壽這人的才華如何,通過他與黃狗的對話,已經知道這是一個心中充滿痛苦且有很多事情需要堅守的人。

當他昏迷的時候,他的手軟軟的從擔架上垂下來,指尖掠過荒草,就會微微的彎曲,似乎要抓住荒草讓自己的身體留在這座破爛的玉山書院裏。

黃狗不斷地哀鳴,在美美的吃了兩個糜子饃饃之後,就搖著尾巴跟在雲昭身後,似乎已經忘記了那座讓徐元壽不舍得離開的破殿。

從玉山書院回到雲氏莊子,就像是從天上回到了人間,玉山山腰上依舊圍繞著一圈雲彩,就像是玉山的腰帶,把世界分成了兩個。

一行人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見衣衫襤褸的雲旗跪在大門外邊,在他身後,是他一家老小九口人,在不遠的地方,還站著更多的雲氏族人在看熱鬧。

雲娘吩咐家丁丫鬟把徐元壽送進家裏安置,自己帶著雲昭,雲福來到雲旗身邊。

雲旗垂頭喪氣的,見到雲娘,嘴唇哆嗦了幾次,也沒有說出請罪的話,倒是他的老父親,膝行幾步攔住雲娘得去路戚聲道:“雲旗不知好歹沖撞了大娘子,求大娘子看在老朽的薄面上,給他一家一條生路。”

雲娘避開老人側身站立,瞅著跪了一地的雲旗家人慢慢的道:“九叔言重了,雲旗心懷不軌這是事實,不過,我並沒有絕了他一家老小生路的意思,就算是不管他的生死,揚哥兒兄弟兩個還是我雲氏血脈,豈能讓他們沒了生計。

如果這樣做了,將來我哪裏有臉面去見我苦命的夫君呢?

禿山上的那一番話,是我情急之下說出來的,九叔不必當真,快快請起,雲秦氏當不起長輩大禮,沒的折了妾身的壽數。”

九叔連忙站起來,拱手道:“大娘子一向寬厚,是雲旗不知好歹,也是老朽教導無方……”

雲娘與雲九叔在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話,廢話似乎沒有盡頭,不知不覺說了很多的廢話,卻沒有一個人讓跪在地上的雲旗起身。

雲旗跪在地上羞愧難忍,按在地上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脖頸間青筋暴跳,如果不他面色蠟黃的妻子不斷地扯他的衣袖,雲昭估計這人早就暴走了。

一個瘦峭的半大少年不斷地偷看雲昭,目光中的恨意怎麽都掩飾不住。

雲昭來到他身邊學著他的樣子跪在地上,扭過頭瞅著少年人雲楊道:“你們在做遊戲嗎?帶上我!”

少年人雲楊的一張臉頓時就變成了豬肝色,薄薄的胸膛起伏不定,眼珠子漸漸變成了紅色。

就在他將要爆發的時候,跪在他身後的妹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雲昭指著雲家小妹哈哈笑道:“你輸了。”

雲楊怒極,才要起身,就聽母親大聲道:“楊兒,你要氣死我嗎?”

雲楊血紅的眼睛裏流出一絲清淚,將頭重重的垂了下去。

站在一邊的雲福將按在刀柄上的手慢慢松開,繼續聽雲娘與雲九叔之間的對話,只是眼睛的余光從未離開雲昭。

雲小妹僅僅哭了兩聲,就不哭了,主要是雲昭手裏拿著的半塊白面餅子太誘人。

雲昭膝行到雲小妹身邊,掏出手帕擦幹她臉上的眼淚鼻涕,見自己的手帕頓時臟的一塌糊塗,就把手帕塞進小妹手裏道:“女孩子要知道幹凈!”

雲小妹的目光落在半塊白餅子上挪不開,雲昭就不耐煩的道:“把手擦幹凈才能吃!”

或許是雲昭的聲音大了一些,雲小妹的嘴巴又癟了,想要哭又不敢,拿著雲昭的手帕不知所措。

雲昭奪過手帕,將雲小妹臟兮兮的小手擦了一遍,這才將半塊白餅子塞她手裏,瞅著重新把目光透過來的雲楊兩兄弟道:“不跟女娃比,我們繼續比看誰跪的久!”

說罷就跪直了身子,面露嘲諷之色。

雲楊不知道怎麽想的,見小妹在大口的啃白面餅子,自己居然不知不覺的也跪直了身子,倒是他的弟弟雲樹大聲道:“你一個傻子也能比過我?”

此言一出,雲娘就恨恨的看了過來,不等她發怒,就聽雲昭道:“我從來就不是傻子,你們才是傻子。”

雲樹還嘴道:“只有傻子才去跟野豬精玩。”

雲昭道:“我寧願跟野豬一起玩,也不跟你們這些傻子玩。”

雲樹道:“跟野豬玩的才是傻子!”

雲昭大怒一個虎撲就撲在雲樹的身上,將他推倒在地,扭著他的脖子道:“你才是傻子!”

雲樹不甘示弱,抱著雲昭的腰就翻了過來,兩個小人在地上扭打,圍觀的眾人的心情卻莫名其妙的變得好了起來,更有好事的少年童子圍過來看兩人打架,場面逐漸鼓噪起來。

雲樹雖然比雲昭高大一些,心智畢竟年幼,那裏是孩童身軀成人心思的雲昭刁滑,雖然被雲樹勒住了脖子,他的一只手卻抓住了雲樹的雀雀,用力捏了一下,雲樹就不由自主的松開了雲昭的脖子,抱著雀雀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