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肚子上的疤不好看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持續且纏綿,吻得淩意四肢無力,幾乎在被子裏化成了一灘水。當下什麽錢包、什麽媽媽他通通拋諸腦後,所有感知都只剩下醒川,和醒川渡給他的一口氣。

時間也忽然停滯。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就十幾秒,厲醒川掀開被子還在低喘,眼睛沉沉地盯著淩意。淩意的嘴被他親紅了,臉也不再是剛才那種慘白樣子,淺淺一抹紅色暈在上面非常好看。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淩意鈍鈍又輕輕:“你嘴唇好涼。”

說完,伸指悄悄摩挲嘴角。

厲醒川若無其事:“我走了。”

“哦。”淩意側著頭,臉如火燒。等人快走到門口了卻又喊住:“醒川!”

厲醒川轉過身,面無表情。

淩意這才眼梢微動,望著他握門把的手:“我要住幾天院,初三回不了臨江了。你回去開車小心點,咱們晚上講電話吧,十點怎麽樣,要是有事不能接就發短信告訴我。”

厲醒川站在原地也沒看他,只微微頷首,然後就走出去了。

哢噔——

門關嚴。

靜止三秒後,淩意喉嚨裏開始發出細長的興奮音節。他扯過被子蒙住自己的頭,把所有聲音關在裏面,身體裏過剩的愉悅簡直不知如何發泄。

這就算正式接過吻了。雖然遲,但醒川吻得很投入,絕不是敷衍了事。淩意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先跳出腔,然後從窗口跳下去追隨醒川回臨江去了。

還沒發太久瘋,門就被人推開。

是楊斌得到消息趕來。

他表情一下子冷淡。

“怪了,”楊斌頭一句不問他怎麽樣,而是問,“我剛才怎麽好像看見厲醒川了,他來了?難不成是來看你的?”

“沒有,沒人來過。”淩意斂緊眸。

凝神打量他片刻,楊斌走到窗邊眺向人行道,正好見到一個挺拔傲然的背影大步離開,不是厲醒川又是誰?

從樓上到樓下,厲醒川一路都波瀾不驚,直到跨上摩托戴好頭盔。

從外面看不見他的表情。

他蓋下眼前的擋板,然後就那麽停在那兒,雙手將車把捏得極緊。

凜冬的風掠過脖子,毛孔吸納涼意,像接吻的觸感。盤旋的落葉溫順柔和,陽光清麗恬靜,像淩意。

處處是你,處處不是你。

半晌後,他躁動地摸了摸後頸,垮著臉擡刹走人。

當天趕回臨江,到家就快傍晚了。吃過飯洗去一身的灰塵,又出門理了個發,才算從吻淩意的後勁裏緩過來。

晚上電話響,第一遍他戴著耳機在畫模型,看見了也沒接。第二遍時把耳機摘了,不緊不慢接通。

“在幹嘛?”那邊很小聲,大約怕被人發現。

“畫圖。”

“導師的私活嗎?”

“畢設。”厲醒川低嗤,“以為誰都像你。”

那邊安靜了一小會兒,可能在心裏反抗暴政。厲醒川也把電腦鎖了屏,脫鞋坐到床上,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屈膝。

打小厲微疼他,留給他的房間總是最好的,有落地窗,有小陽台。

背包就放在旁邊的桌上。

轉頭看見軟紗一樣的月光,護身符,同時聽見淩意微微遲滯的聲音,“醒川,在聽嗎?”

情緒似乎不對。

“傷口疼?”厲醒川低聲。

“不是,傷口還好,有事想跟你說。”

厲醒川用手蕩了護身符一下:“說。”

“早上你走的時候被楊斌看見了,我說不是你,他不信。”

“那又怎麽樣。”

“你說他會不會告訴我爸和你媽。”

墻上的鐘在走,隔壁家小孩在苦練小提琴,煩躁的情緒在心裏滋長。

厲醒川問:“害怕?”

“也不是怕,就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覺得呢。”

“所以你打算怎麽少一事。”

聽出他語氣不善,淩意靜了一會兒,沒有作聲。

“說話啊。”厲醒川換了條腿屈著,新剪的刺頭紮著後脖頸。

“我也沒有想好。”

台式機的屏保每隔幾秒就換一張,是淩意之前存在他電腦裏的畫。沉默的這段時間厲醒川將屏幕看在眼裏,順序已經會背。

他冷淡地道:“我替你想。”

“嗯?”

“以後少見面。”

淩意的嗓音微微發直:“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這個意思。”

外面風忽然大起來,拍著落地窗玻璃。淩意輕輕喊了聲他的名字,縮進軀殼裏。

厲醒川問他:“你出國還缺多少錢。”

他不作聲。

“不夠不如跟我開口,缺多少我補上。”

“不用……”

“怎麽不用。”厲醒川說,“你既然那麽怕楊斌,幹脆早點逃到國外去,開始你的新生活。”

墻上的時鐘不知怎麽的,忽然慢下來,厲醒川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