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燕我瑤之席(第2/3頁)

“唔……”曲長負曖昧地說道,“我等你做什麽?”

齊瞻道:“那不重要,但你應當知道,無論是選擇太子還是選擇璟王,你都會後悔的。表面上看起來,他們都對你禮遇有加,實際上是在利用你。像你這麽聰明的人,不會看不出來。”

曲長負道:“我也在利用他們,殿下看不出來嗎?”

他一笑:“本來在這皇城中,大家都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最後雙方得利就好。其余的,無所謂。”

齊瞻沉默片刻,一會宮宴之上,他的計劃就要開始,這是曲長負最後一次機會了。

他往常那副俊美到輕浮的面孔上,此刻是難得的嚴肅,目光中閃動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不知道是眷戀,還是壓抑。

他道:“我能看出來,靖千江和齊徽都對你有意,這或許也是你自信有把握能掌控他們的原因。但別傻了,皇家的真心本就有限,無論你想利用他們,還是已經被打動了,都是玩火自焚。”

曲長負用最清淡的口氣說著最嘲諷的話:“嗯,確實真心有限。就好比魏王府滿園春色,王爺還不是一個又一個的美人納進來,再棄若敝履。”

齊瞻脫口道:“我已經數日未曾臨幸過任何人了。”

曲長負實在沒忍住,笑了。

齊瞻臉色一沉。

他知道比起其他人,自己風流之名在外,要說真心難免可笑,也難怪曲長負不相信。

可是他也沒有選擇的余地,誰又願意生生把自己的名聲搞得一團糟,被人指指點點呢?

他的母妃是異族公主,但國家已滅,無依無靠,越是受到父皇寵愛,在前朝就越是容易被指指點點,若稍稍低調,又難免受到排擠欺壓。

他小的時候便見過母妃無數次被人陷害,平日裏養尊處優,為了得到父皇的憐愛,卻要在冬天裏穿著單薄的紗衣跳舞,故意去挨旁的嬪妃宮中婢女抽過來的耳光。

因此他從很小就知道,自己需要皇上的寵愛。

需要明白怎麽才能讓對方放心,又讓對方心疼,而不像齊徽那樣,可以肆意展示自己的光芒。

因為出身所限,他必須這樣才能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到最高的地方,成為那個可以掌握別人生殺的人!

或許也正因如此,曲長負才會這般地吸引他,因為他們是同樣的人,。

論是他的輕浮浪蕩還是曲長負的冷漠狠毒,都只不過是他們的保護色罷了。

他們的胸膛中,是野心,合該並肩而行,成為最好的同伴。

“靖千江身份特殊,性情又過於執拗剛硬,很難成就大事,齊徽滿心都是他那點賢德的名聲,即便他日登位,也不會因為你而妥協。但我不一樣。”

齊瞻定定地看著曲長負,語氣逐漸加快:“我敢承諾你任何事,因為我站在那個位置上,就是為了肆意妄為,讓所有的人都無法違逆我。咱們是一類人,這樣的心情你一定明白!”

曲長負低下頭,看著大殿金磚之上的三道影子。

一道是他,一道是齊瞻,還有一道,是那正接受香火的佛像。

人與佛,落地成影的時候,看起來都是如此的扭曲怪異,仿佛沒有任何差別。

曲長負搖了搖頭:“殿下,你心裏覺得不平,委屈,單單看見自己為了韜光養晦犧牲巨大,卻沒想過,你犧牲的是什麽。”

齊瞻為了偽裝浪蕩,為了暗藏私兵,鏟除異己,犧牲的是無數囚於後院之中女子的自由,是饑民們即使吃土塊啃樹皮都要留住的性命,是將士們白刃殺敵時苦苦渴盼的物資。

這些在他眼中,都是無所謂的,可以被舍棄的東西。

相比之下,無論是齊徽還是靖千江,都有著一定的原則與底線,都在心中堅持著什麽,這才是人。

曲長負下巴微擡,瞧著齊徽,輕輕嗤笑一聲:“……咱們可從來都不一樣。我雖然也沒品,但是自問起來,道德還是要比你高尚千百倍。”

不遠處傳來幾聲鐘響,馬上就要開席了。

曲長負始終站在供台前,沒有讓齊徽發現底下藏著的女人。

他瞧一瞧殿外,若無其事地說:

“不過魏王殿下也沒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所以因為我討厭你,就這輩子、下輩子,都不可能跟你有同路的那天,否則豈不是委屈了自己麽——開席了,殿下,好走不送。”

*

等到確定齊瞻離開之後,曲長負才回過頭來,淡淡說道:“他走了,出來罷。”

他彎下腰,對著供桌下面伸手一只手。

短暫的靜寂之後,供桌之前的簾子抖了抖,一名女子略顯狼狽地從地下鉆出來。

也難為她蜷在那片狹小的空間之中,硬是這麽半天都沒有發出聲音,現在總算可以動彈,全身都已經僵硬了,要不是曲長負扶著,差點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