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第2/3頁)

痛。

大腦過載般的刺痛。

意識突然有了一刹那的恍惚,等玄逸再睜眼時,四周的景象,已然變成了一片無垠的宇宙。

而在那茫茫星海間,則站著一個和他長相完全一致的男人,負手而立,對方穿著一襲黑帶微赤的外袍,連袖角的繡文都無比眼熟。

本能地,玄逸上前,輕輕拍了拍那人肩膀。

“撲通——”

心臟陡然停跳一息,萬物仿若在這一刻徹底靜止,在兩人視線交匯的一霎,玄衣男子空洞洞的眼中,驀地多了一抹神光。

神魂歸位,疼痛漸消,那些龐大而駁雜的記憶,終於一幕幕地、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所在。

——玄逸、他確實是玄逸沒錯。

擡手揉揉額頭,男人如是想到。

只不過關於玄元小世界的事,已經是太久太久前的過往,恐怕誰也不會想到,當年出身縹緲、飛升上界的“玄逸真人”,竟真有一日,能算盡宇宙洪荒,甚至越過了那成神封聖的境界,直接將己身化作新的天道。

作為一個最大程度跳脫出原著束縛的“劇情人物”,在玄逸得道以後,所有由小說或影視劇衍生出的世界,都會自動歸於他的管轄。

正因如此,那些原本被創作者定死命數的小世界,也逐漸有了趨於合理的松動:天道不會再無緣無故地青睞主角,所有人的未來,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按理說,這應當是一次相對公平的良性發展,但對於在玄逸得道前、一直霸占這片宇宙掠奪氣運的“主神”而言,所謂的公平,只會讓祂付出的成本增加。

如果沒有了主角,祂麾下的攻略者,又如何能借著原著的優勢提前布局,輕松掠奪整個世界的半數氣運、讓祂有機會去突破“神”的限制?

作為剛剛上任的新生天道,在面對主神麾下多如牛毛的攻略者時,最開始的玄逸,確實感到了棘手。

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他注意到了沈裴,一個九次轉世都遇上攻略者的小可憐。

常言道,事不過三,更何況對方已經整整倒黴了九世,在翻看過青年數次枉死的經歷後,算出對方第十世會降生於玄元小世界的玄逸,難得地、為了那點微妙的憐惜和緣分,親手改了青年的運數。

知曉對方的天資有多出眾,他甚至想過,有那麽一天,悟出心中劍道的青年,會真正站到自己面前,笑著向他道謝。

但這一天並沒有到來。

麾下可堪大用的攻略者越來越少,力量逐漸消減的主神幹脆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拖玄逸下水,再調動先前積攢的氣運,妄想等對方死後,強行借此封聖得道。

好巧不巧,那日躺在冰海下的沈裴,也正要被攻略者打散魂魄。

——“嘖,多倒黴的孽緣。”

散魂陣內,以真身擋在青年面前、在追擊主神與救人之間選擇了後者的玄逸這樣想。

放虎歸山還有重新殺虎的可能,可若是這源於主神的陣法真落在沈裴身上,對方便再無轉世重來的機會。

待回過神來,他已然親自接下了那道散魂白光。

為了一個連話都未說過半句的男人。

預感屢遭重創的自己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陷入沉睡,最後的最後,玄逸忍痛,親手捏出了一個圓滾滾的龍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如《易經》所雲,世事無絕對,若有人能抓住那一線生機,便擁有了改變命運的可能。

但玄逸卻覺得,青年這十世已經吃了太多的苦,若重生後還要摸爬滾打地去尋那一線生機,也未免太讓人心酸了些。

於是,在青年重入輪回前,他主動在對方神魂裏留下了一道淺淺的、沾染天道氣息的烙印,順便還給那只以自身權柄鑄就的龍貓起了名字。

四九。

隱晦的、獨屬於天道的偏愛。

也正是因為這烙印和龍貓,他沉睡的靈魂,才會一次又一次在青年所在的世界降落蘇醒。

“……沈裴。”

意念稍動便從無垠宇宙回到了紅燭未滅的喜房,男人模樣未變,一雙黑眸卻像蘊藏了萬千星辰般深邃。

指尖拂過青年散落臉側的發絲,他沉沉喚了聲對方的名字。

大紅喜服胡亂披在身上,黑發青年含糊應了聲,明明被折騰得疲累極了,卻偏還貓似的,往那“罪魁禍首”的懷裏湊了湊。

縱然擁有漫長到看不到盡頭的生命,可在玄逸看來,他與青年之間發生的種種,反而要比那些以萬年為單位的記憶更深刻鮮明。

從未想到對方神魂裏的烙印會成為徹底喚醒自己的契機、更未想過自己和對方會變成如今的關系,玄逸收攏手臂,將懷裏的青年擁得更緊了些。

虐渣也好、悔意值也罷,包括那些亂七八糟的和諧守則,都是他在沉睡前匆匆立下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