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第2/2頁)

“別鬧,”輕輕推了推狼崽子埋在自己頸間的腦袋,青年沒忍住癢,嗓音便帶了點笑,“放她走吧。”

——若非觸及底線,沈裴其實更願意和平解決問題,換個角度講,也算為彼此積些來世的福氣。

“不要,”順勢站直,沈一悶悶,“殺雞儆猴,說好了要拿下一個開刀。”

否則的話,他和哥哥簡直永無寧日。

“那就把你那群小弟叫回來吧,我保證不再嫌棄它們了,”相當清楚如何給自家狼崽順毛,黑發青年先是笑著保證,又抿抿唇,輕飄飄掃了對方一眼,“而且……她的眼睛有點像你。”

因為像你,所以才會替她求情。

此話一出,心驚膽戰的琳達立刻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有些事,只要一個微笑、一個擡眼,結局便已注定。

能馴養喪屍王的人類,又豈是隨便什麽俊男美女都能代替?

愚蠢,膚淺……恨恨腹誹幾句這草率的計劃,琳達拖著傷腿,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森林,飛速結束了自己的“誘敵”之旅。

與此同時,被按在樹上討吻的青年,也耐不住自家狼崽討賞的撒嬌,昏了頭般,給了對方一次幕天席地的獎勵。

洪湖水,浪打浪,大白天被關小黑屋的0049哀嚎一聲,只覺得自己的前路愈發暗淡。

大約六十年後,實際沒有任何異能傍身的沈裴,提前一步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得益於病毒免疫體質,他這一世基本沒生過大病,健康順遂,身旁有愛人相伴,直到閉眼離去的刹那,都稱得上十分幸福。

和過往所有世界的選擇相同,在青年停止呼吸的那個夜晚,沈一果斷放棄自己漫長的壽數,緊緊追隨上了哥哥的腳步。

十指交扣,他擁著青年逐漸變冷的身體,溫柔在對方眉心印下一吻:“哥哥……”

“下輩子也要記得來找我啊。”

迷信也好,奢求也罷,哪怕是哄騙,他也要生生世世、有始無終。

*

玄元小世界,縹緲道宗,長春峰。

黑發青年著一襲白袍倚於樹下小憩,梨花紛落,跌進他手中半斜的玉杯,蕩起一縷幽幽的酒香。

似是要將整個山峰上的活物都吵醒一般,一個身著青衣的小道童手持令牌,扯著嗓門,蹦蹦跳跳地進了院子:“沈師兄、沈師兄,宗主叫人去下山去接那些新來的弟子呢,都什麽時候了,您怎麽還在這裏躲懶?”

鴉羽似的睫毛輕輕顫了一顫,白衣青年睜眼,仿若沒睡醒似的,臉上掠過一閃即逝的迷茫。

但很快,他便輕揚嘴角,恢復了平日的做派:“何事?”

如金玉相撞,又如絲竹靡靡,黑發青年生來一副笑眼薄唇的風流樣,縱是一襲白衣,也毫無清冷之意。

正如這四季暖融的長春峰,亦是縹緲道宗裏唯一一座沒有覆雪的山頭。

“新、新弟子啊,”聽得對方嗓音裏醉酒後的一抹啞,小道童沒忍住結巴了下,“您好歹擔了個大師兄的名號,這中時候總要去鎮鎮場面。”

沈裴,無父無母,無字無號,是宗主循著機緣撿回的嬰孩,亦是宗主迄今為止唯一的弟子,短短幾十年光陰,便一路扶搖而上,直抵化神之境,任誰見了,都少不得要誇一句少年英才。

因得輩分太高年歲又太輕,縹緲道宗裏的童子和小輩,皆統一以“大師兄”相稱。

然,人無完人,金無足赤,這位沈師兄的脾性實在貪歡憊懶,哪怕隨便從宗門裏拎出來個灑掃童子,都要比對方更有仙家氣派。

新弟子入門。

輕撚指尖算了算現今的年月,想起自己會在不久後多了個“小師弟”的沈裴,驀地捏緊了手裏的白玉杯。

五指修長,骨節分明,那透著淡粉的指尖碰在杯壁,竟襯得羊脂暖玉都暗淡幾分。

“沈師兄?”平日時常來長春峰走動,深知這位脾氣如何的小道童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還敢笑眯眯地催促,“山下的新弟子可還等著呢。”

“知道了知道了。”輕拂衣袖將酒杯立於石桌,白衣青年起身,抖落肩頭梨花,隨手丟了顆靈果扔進小道童懷中——

“跟上,師兄帶你瞧熱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