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2/3頁）

早已將教學系統準備的地圖背得滾瓜爛熟，沈裴點點頭，同樣起了和對方交手的興致。

雖然知道現在的自己多半還贏不過久經戰場的鐘弈，可機會難得，他至少也要弄清彼此間的真正差距。

似是瞧出了青年眼底絲絲縷縷的戰意，鐘弈薄唇輕勾：“別把期望放得太高，我可不會因為你是學生就放水的。”

回答他的是青年一個無聲的眼刀。

對自己的實力定位有著最清晰的認知，戴好VR設備、恍惚置身於星海間的沈裴，並沒有貿然出擊、去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而是故意拖長戰線，以“存活”為首要指標，盡可能去摸清鐘弈對戰時的習慣和套路。

第一局隨機出的模式是位於茫茫星海的大規模正面交火，身為幾十艘無人戰艦總指揮官的沈裴，不出意料地在二十分鐘後輸給了對方。

好在幸運女神沒有一直站在更具大局觀的鐘弈身邊，第二局的模式是機甲對戰，雖然結局還是以沈裴的落敗而告終，但他這次足足在鐘弈手下撐了幾百招，甚至還卸掉了對方機甲的一條胳膊。

到了第三局，正巧隨機到小規模戰艦交火的青年，憑借第一局積攢的經驗，偷偷在開場時留了一艘裝著小型炮彈的隱形偵查僚機，在鐘弈撕破防線向他發動最後一擊時，果斷引爆所有殘余戰艦的燃料箱，和對方來了個轟轟烈烈的同歸於盡。

無人戰艦對壘，總指揮死亡後自然會終止對戰，自以為很了解沈裴的鐘弈摘下設備，確實沒料到對方居然肯放棄勝利的可能，轉而選擇了平局。

“看來我也有走眼的時候，”拿起桌邊的軍用保溫杯喝了口水潤喉，男人眉宇間多了絲認真，重新戴好設備，“繼續。”

清楚這種出其不意的招式只能起效一次，黑發青年臉上倒沒有任何得意驕傲，只是安靜活動著自己剛剛猛敲鍵盤的手指。

然而在第四局開始、周遭破碎模糊的數據流穩定變幻成實景時，原本還躍躍欲試的青年忽地一僵。

廣袤，浩瀚，無邊無際……縈繞在身邊將他緊緊包裹的，是藍到發暗的深海。

——由鐘弈帶領的第九軍團能力出眾戰功彪炳，無論在何種艱苦的環境下都能奇跡般地贏得勝利，常年使用教學系統的沈裴竟然忘了，對方也曾打過幾場小規模的深海戰役，這種地圖出現在鐘弈下屬制作的演習模板中，簡直是再普通不過的情況。

淋雨、泡冷水澡，這些事情和眼前死寂昏暗的深海一比，統統變得不值一提。

普通人極少踏足的領域猶如一張貪婪無度的深淵大口，連炮火的聲響都能被它吞噬幹凈，孤獨而靜默，狹小的駕駛艙裏僅有儀表機械發出的微光冷冷閃爍，沈裴明知這是假象、只要退出對戰就能解脫，手指卻僵硬得無法移動。

就像那時，他被死死鎮壓在極地冰海下，身邊沒有任何活物一樣……

“沈裴？沈裴！”緊繃的肩膀突然感到一陣用力的搖晃，青年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冷靜、放輕松，跟著我，呼吸、深呼吸……”

很清晰的指令，可沈裴卻做不到。

仿佛真的被拋在了深海下，他的呼吸越來越艱難，也越來越急促。

運行中的VR設備自帶防脫落的設定，害怕強行摘除會傷到青年眼睛，瞧見對方青白唇色的鐘上將，終是冷靜做出了此時此刻、最合理可行的決定。

鋒利犬齒咬破皮膚帶來無法忽視的鈍痛，被驚醒的青年猛然想起另一種被自己藏在心底的恐懼，卻已經失了反抗的機會，無可避免地被屬於Alpha的、濃郁的信息素包裹填滿。

要來了嗎？

如果在這種狀態下也能被迫發情，那他絕對會厭惡自己。

腦海裏亂哄哄的轉著各種思緒，黑發青年雙眸緊閉，微微顫抖著等待那熟悉而難耐的燥熱降臨。

但是沒有。

明明是最刺激、最容易引人沉迷的烈酒香氣，鐘弈的信息素卻像冬日裏一場白茫茫的大雪，刹那間洗凈了青年心中所有紛亂的思緒。

恐懼、慌亂、怨憤……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個瞬間戛然而止，沈裴只覺得自己冷靜極了，理智回籠，他不僅能站在“海底”嘲笑方才的自己有多失態，甚至還能清晰地看透對面那些失去指揮的戰艦，一共露出了多少破綻。

熱還是有些熱的，卻不僅僅是因為**，他能感覺到這份冷靜是身後男人通過信息素傳來的情緒、也能聽到彼此逐漸重合同步的心跳、更能體會到那種自後頸蔓延、宛若過電般讓他手腳發軟的酥麻。

可沈裴卻沒有反抗。

因為這不是操縱、不是支配、不是占有，哪怕被百分百契合的信息素注入，他依舊能輕易地找到“自己”。

重新恢復靈活的指尖迅速覆住發射鍵，黑發青年重重一按，霎時讓爆裂的火花將那看似幽暗可怖的深海攪得渾濁又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