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動手(第2/4頁)

“那時母親說天主站得高,看得遠,自是無法看到小小的我在說什麽。我聽到這裏又很不解,不懂既然他不能看到世間的每個角落,為何我們還會過得如此難?

當時母親說我們過得如此艱難不是因為天主,而是因為人心,彼時我不懂,可後來我就明白了,毀了魏都的從不是先祖和天主,而是人心的惡。”

“來魏都尋事的人自以為自己在順從天主,其實不過是給自己找了個做壞事的借口。”魏樂說:“在這裏,他們不管做了什麽錯事,最後都可以歸到是我們先祖不對的頭上,好似他們如此行事是天主的意思。”

“可先輩的事與我們有什麽關系?!世人想要討好天主,我們魏人難道就要因此受過?”魏樂說到這裏淒慘的自嘲一笑:“寧修,我幼時是恨的,我恨世人,恨世人將自己的私欲加在天主的身上,你是不知,我母親雖是貴為魏都女君,但為了保護魏都子民,她總是要向前來尋事的惡人卑躬屈膝。”

“而我始終不能忘記,在我十四那年,只因她在伺候來客時不小心得罪了對方,她的頭便被那些人砸爛了。”

“那日我在家中等她,等到燭火熄滅,方才看到她模糊的面容。之後我像瘋了一樣的沖了出去,可不管我問了多少人,在場都沒有一個敢回答是誰殺了我的母親……”

那日的感受魏樂始終記得。

母親死去的那年是春天,春天本是萬物復蘇的季節,那年魏樂握著一把谷子,還沒等到灑下春季的生機,便迎來了冬季的嚴寒。

彼時的她跑過無數條街,披頭散發的像是一個瘋子,拿著刀的手不住地發抖,可不管走了多久,所遇的人都會移開眼睛不去回答,最後等到眼中的淚水模糊到看不清前路,那把刀也就落了下去。

她說:“直至今日我都不知道仇人是誰,我空有一心恨意,卻又無處發泄。後來我想魏人不能總是這樣,可魏人實在太弱了,魏人勢單力薄,意志消沉,我要改變如今的情況很難。於是思來想去,我帶著親衛拿著一封信,決定去外面尋找轉機,可不管我去了何處,得到都是閉門不迎的結果。”

“認識你那年我剛回到魏都,前來魏都行惡的人找上了我,你那時從二樓飛身而下,明明穿的不過是一身布麻,卻看上去瀟灑異常。”說到這裏,魏樂的眼中終於帶了點笑意,她細細描繪著初見的畫面:“你知道當我看到你來救我時,我是怎麽想的嗎?”

寧修沉默的搖了搖頭。

其實寧修根本記不住他們初遇的細節,因為寧修救了很多人,魏樂不過是其中一個。

他也從不去刻意記住他對別人的好。

魏樂看著一幕並不生氣,她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樣,只是笑眯眯地說:“我想,這人長得可真俊,與魏都的人不一樣。魏都的人眼睛是灰茫茫的,而這人的眼睛裏像是有著一把火在燒,讓我看了只覺得心生歡喜,像是能驅走冬日的寒意。”

她說到這裏,聲音忽然小了起來,在最不合適的時機說出了所有人都知道的心思。她第一次在寧修面前放下羞怯,坦然承認:“我喜歡你。”

魏樂說這話時曾認真地看著寧修的眼睛,而寧修卻回避與她對視。

她並不在意,仍是固執地說:“我喜歡你很久了,但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我也知道小小的魏都留不住你。今日你來找我,我坦白與你說,其實我對世人無感,覺得世人是生是死與我無關,只是你曾救過我,之後又以赤鴻尊之名冠於魏都護魏都平安,因此於公於私都是我和魏都欠了你。

而欠債本就該還,今日聽到你有求於我,我本該二話不說直接應下,加上我也喜歡你,私心覺得為你做什麽都可以。

可是喜歡是喜歡,我總不能因為喜歡而忘記自己的身份。”

魏樂冷靜的表達出她的意思:“我除了是魏樂,還是魏都的女君,君主先國後己,我的子民將性命托付於我,我便不能漠視身上的使命,擅自妄為的將他們牽扯到危險之中。而與天尊作對,你我都知前途兇險,我可以為了你送命,但我不能讓魏都人與我一起承受。”

聽她去如此說寧修說不出其他的話,他也知道天尊的本事,也知道這件事存在的風險,雖是曲清池早有交代,可他還是不能放心。

畢竟,此去是魏樂在賭命。

弄不好魏都都會受牽連。

而在寧修眼中,天下人的命是命,魏人的命也是命。

魏樂似乎懂得他的想法,她說到這裏突然站了起來,那張一向是笑意盈盈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嚴肅的神情,此刻姿態的端莊優雅,已然是從面對心上人的嬌羞轉成了一個女君該有的樣子。

她與寧修說:“不過我還是會去,去的原因不是要討好你,而是為了魏都,畢竟要是想改變魏都的處境,我只能跟著你們去進行一次豪賭,但你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何事你都要保住魏都,你要答應我,事成之後將這件事傳送天下,我要世人接受魏都,直視他們對魏都做下的惡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