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執鳳(第2/2頁)

黑眸裏裝著光,裏面未知的情緒逐漸侵占了理智。曲清池握緊了長劍,像是在從盞目上尋求可以前行的力量,他面上的表情不變,可眼神冷到如同沾滿寒霜。

“你怎麽了?你為什麽不說話?”黑影得不到他回答,從最開始的滿心疑惑,最後變成了怒不可遏。它覺得曲清池在騙它,而最看重承諾的它無法忍受對方失信。

氣息變得危險,得不到回答,黑影猛地從那地下飛出,黑墨堆積的身影如同一座大山,帶來充滿壓迫性的恐怖威壓,露出滿是利齒的嘴問曲清池:“你是在騙我嗎?”它就像是個孩子一樣,固執的要求曲清池兌現給出承諾,並威脅曲清池:“你應該知道的,承諾一旦給出絕不可以反悔!如果你說話不算話,那我就不帶你入天宮,你將無法驅使我!”

它在威脅曲清池,而曲清池一向不喜歡被人威脅。

眼中寒光突起,骨節分明的大手握緊了盞目,指尖用力到泛白。

曲清池擡起頭,盯著眼前的黑影看了許久,最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松開了手中的盞目,在轉身時語氣已經恢復正常:“走吧。”

黑影聞言一樂,立刻忘了之前的不快,開心與不開心從不偽裝,可以讓很輕松看出心中所想。

下定決心的他們經過木門,黑影一邊說話一邊回頭看了一眼,那門上的牡丹和字似乎有些熟悉,它想了想,始終想不起什麽,最後只說:“靜下心看,這道門跟你說的牡丹映月門好像,這就是那扇神木門嗎?”它好奇的遊了過去,對著門數了數,然後又搖了搖頭,遺憾地說:“看來不是,我記得你說過,那扇門上有二十六個名字,可這上卻是二十七個。”

腳步一頓,曲清池閉上眼睛。

“執鳳。”

片刻之後,他對著前方喊了一句:“開門。”

******

“你說……這幅畫是關心魔的?那我和你都是心魔?”

陳生拿起掉在畫卷中的筆,費力地往上遞去:“你為什麽會成魔?”

鳳凰伸出手,去拿掉在畫中的筆,一邊寫書一邊說:“我沒有成魔,只是我在天尊戰中死去,死後轉世仍記得前塵過往,並覺得背負著這些過往太過沉重,只是徒增煩惱。於是為了方便逃避,我便將自己一分為二,分成了一個一無所知的他,一個保留過往的我。而此後多年,他死亡輪回,我自覺無趣,偶然路過仙州,正好看到桃木小兒在練法器,我就想,如果我像日橋一樣將自己練成了法器,那這個我是不是就不在了?”

“因為好奇這點,我跳入了桃木小兒的畫,沒想到練物死後還殘留一絲元神,被困在這畫裏。”

他絮絮叨叨的與陳生說個沒完,陳生聽著只覺得越發頭疼。他的腦子裏好像是被誰種下了一顆種子,種子經過時間的呵護,現在已經頂開土層,一點點成長起來。

鳳凰在身死之後還留有一絲元神的理由陳生大概猜得到。鳳凰怕是心有執念,這才不肯離世,只不過眼下因為頭疼,他打不起精神去說。

而鳳凰好似也反應過來陳生會想到這點,他們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一聲執鳳響起,壓抑的氛圍終於被人打破。

似乎聽到了振翅的聲音。

那聲執鳳似乎來自風中,只是轉瞬即逝的孤獨煙火。

好似過了幾個世紀,捧著書坐在白紙中的男子回過頭,在白紙紛飛的世界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對方身姿挺拔,靜默的站在不遠處,與記憶中的那個身影幾乎相同。

在空中飄散的紙張在這一刻聽了下來,名叫執鳳的鳳凰站了起來,盯著曲清池的身影慢慢張開了嘴——

陳生睡著了。

他等了鳳凰許久都沒有聽到鳳凰的說話,不知不覺便在等候中合上了眼睛。

陳生做了一場夢。

夢中的他穿著一身金衣,走在舉架很高的宮殿中,四周擺滿了手掌大的珍珠,用於取亮。前方有幾道人影出現,他們拉扯著彼此,似乎陷入了一場爭執。

有人在喊:“我不同意虛澤的做法!母後成了海洲支柱,他卻要毀了元道改寫天道,這豈不是說父君母後白死了!”

有人說:“可我覺得虛澤說的有理,若是長此以往,天道一旦崩塌,我們全都逃不過死亡。”

有人反駁:“我覺得我們應該按照萬物生死的順序,只需負責運行,何必不必多管其他。”

前方說什麽的人都有。他們吵了幾句,誰都無法說服對方,最後一同看向年長的那人,去問那個沉穩優雅的男子。

“執鳳,你怎麽看?”

那個叫執鳳的有著一雙漂亮的紅色眼眸,一頭淡金色的長發。他的眉毛與睫毛與發色相同,頭頂帶著三根紅色鳳凰尾冠,臉頰各有一個豆大的紅點,漂亮的近乎並不真實,人就像是陽光下的牡丹,雍容華貴,氣質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