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殺心(第2/3頁)

聽到李學博的名字陳生眼睛一亮:“李先生現在哪兒?”

陳秀秀口中的李學博是府郡官學的學官,是陳生春試最起初的舉薦人,與陳生關系不錯。

陳秀秀唉了一聲:“人已經走了,我見他滿臉愁容便沒有過去問好。”

“你沒去打聽一下先生是不是遇到難事了?”

“我問了一下寺內的僧人,聽他們說李學博門下有個學子,前段時日去嫼河采風一直未歸,當地官府追查此事許久,發現嫼河中有水鬼出現。他們都說那學子怕是死在水鬼手裏。這不,昨日千衫寺與寒陽山莊聯手將那水鬼抓住,那水鬼現就在千衫寺中,聽說也是個枉死的可憐人,寺內高僧打算明日做法超度他。”

“李學博重情,過來拜了幾次千衫佛,想要求學子一路走好,來生安康。”

如今是亂世,鬼怪害人之事時常會有,陳生唏噓了片刻,從懷裏拿出給陳家人求的護身符,將護身符交給了陳秀秀送她下山。

晚間他留宿千衫寺,洗漱過後僧人拿來一個破舊的香爐,這香爐表面凹凸不平,像是被摔打過無數次。陳生聞著香味實在怪異,有心想將香爐送出去,可一旁僧人卻說是雲馜師座吩咐客房焚香,一句話便讓陳生咽下抗拒,不得不在這怪異的香氣中進入夢鄉。

這晚他睡得並不踏實,夢中的他好似去了很多地方。他走過古橋,回廊,走著走著好似回到了上一世他住過的地方。

夢中的他捧著一本書,一邊郭齊佑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你學這有什麽用!首座什麽都不讓你碰,遇見危險首座一劍就平了,哪用得上你。”

“不過我就不一樣了,這本書你借我看看,沒準我能學會,等我學會了我一定要把蕭疏踩在腳下!”

夢裏的陳生嫌他吵換了個姿勢邊看邊說:“你是鬥不過蕭疏的,蕭疏連曲清池都不服豈會服你?”

郭齊佑不服氣還在嚷嚷:“我只是想打他,誰管他服不服,我若被打,我也不服氣!不過……這佛珠哪來的?”

佛珠?

他的房間裏什麽時候有了佛珠?

陳生一頓,目光犀利地擡起頭看向郭齊佑。而一旁的地面確實散了一地佛珠,玉珠落地聲從他擡頭的一瞬間開始響起,驚得緊閉的眼突然睜開。

從睡夢中驚醒,心跳如鼓驚魂未定的陳生坐起身,然而就算此刻夢醒,佛珠落地的聲響還是沒停。

聲音先是從床頭出現,然後一點點離去來到門前,又去了門外過道中。而這裏是寺院,佛珠代表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陳生在這一刻懂得了這是什麽意思,他平靜下來跟隨佛珠的聲響一路走到了千衫寺外,瞧見了背對著他站在階梯上的雲馜。

夜晚靜謐,漆黑的夜色、潔白的佛鈴花、身姿優雅的白衣僧人繪成了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雲馜師座。”

聽見陳生的問候雲馜並未轉身,他望著遠處表情柔和:“我聽聞陳施主想要入我佛門?”

陳生點了點頭。

雲馜說:“那……”他擡手輕拉手中佛珠手串,纖細的絲線在他拉動的一瞬間斷開,表面覆著一層柔光的佛珠在空中飛行,很快散開落在了石階上發出清脆的玉石之聲。

拉壞手珠的雲馜不欲多說,只道:“有勞陳施主幫我拾起。”

陳生一言不發,他順從地彎下腰撿起落在地上的佛珠。

今夜是下弦月,月光暗淡珠子並不好找,陳生撿珠的時間很長,雲馜看他的時間也不短,許久之後,陳生將手中的佛珠交給雲馜,雲馜伸手接過佛珠,可原本簡單的木珠在落入雲馜手中的瞬間竟是變成了紅色玉珠。

見此變化陳生一愣,雲馜摸了摸珠子,隨即收起佛珠心平氣和道:“二十七顆,還少了一顆,看來是夜色太黑丟了一顆未能發現,估計也只有我能尋到,所以不去勞煩陳施主了,”他不解釋佛珠為何出現變化,只說:“夜深了,陳施主趕緊回去歇息吧。”

話說完他往前走了兩步,邊走邊說:“至於出家這事還是算了吧,施主無心入我佛門何必勉強自己?若施主真有難處可在寺中留住,不用多心。”

雲馜說完這番話便自顧自地離去,留陳生一人對著夜色下的佛鈴。

陳生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呆愣地站了一會兒,忽聞身旁有人說:“雲馜大師的意思是不是不留你?”

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陳生瞪大了眼睛,他慌張地向左側看去,只見一位穿著藍衣的長發公子歪著頭,同他一樣正看著雲馜消失的方向,有些為難地說:“這可不好辦了,我還想說你要出家我就不殺你了,可如今雲馜不容你,我也不能容你了。”

他說得客氣,聲音溫柔,可說出的話語卻讓人不寒而栗。

面前出現的這人長相俊美,披散著一頭如海藻般柔亮的微卷黑發,有著一雙淡金色的眼眸,五官比起一般女子還要精致秀美,手拿一把短刀,耳戴鏤空的琉璃球耳鐺,畫著淡粉色的眼妝,若非身材高大估計旁人很難一眼看出他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