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別調獨彈(第2/3頁)

“鐵珊,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下象棋麽?因為規矩,馬走日,象走田,炮打隔山,這是千年不變的古法,沒人可以更易分毫。我是總裏,也不能飛象過河,他是大帥,將軍也不能出九宮。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就是咱們中國人象棋的好處,教人懂道理。我下過洋人的西洋棋,又是王車易位,又是什麽小兵變其他子,簡直胡鬧成一鍋粥,全無章法。”

“芝翁說的是,每個棋子,都有自己的規矩,每個棋子,也都有自己的使命,誰敢亂來,都得被扔出場。棋盤上,我們每個人手裏,都只有十六枚棋子,誰的多一枚誰的少一枚,都關系巨大。哪枚棋子都關系著全局的輸贏,不管是小卒,還是車,凡是亂來的,都是敗壞大局。”

段芝泉的馬,踩掉了徐又錚的一個卒。“可惜啊,子自己走錯了,也不能怪被吃掉。棋盤有棋盤的規矩,舉手無悔大丈夫,子落下去,不管對錯,都不能反悔,這就是規矩。這個卒子,對你很重要,可惜它走錯了地方,這就是自取死路。就算你想護住它,也辦不到。”

“不是辦不到,而是犯不上。如果我用一只車看住這個卒,芝翁的馬,就不敢動。可是芝翁勢必用連環炮,來牽制我的車,我為了保住這兩個子,又得添子進去,就成了混戰。一場混戰,五六個子力搏殺,起因是為了一只去了不該去地方的卒子,這就沒有意義。棋不是這麽個下法,規矩不能亂,為了大局,就只能犧牲掉這個卒。不過這不代表芝翁的馬,就徹底安全了。象棋的妙處,在於一步閑棋,可能是十幾步以後的殺招。芝翁信不信,這盤棋,您的馬肯定保不住。”

“哦?你對自己的棋力如此自信?”

“並非是棋力自信,而是規矩使然。我的卒子走錯了,如果這匹馬不來踩,我也會動它,讓它回歸正路。這匹馬好端端的出來踏了卒,等於是自己也錯了。卒子錯了要死,馬錯了,又何嘗不要被吃掉?”

段芝泉一笑“那可不容易,我這盤棋的子本來就少,如果馬再被吃掉,老將就成了光杆元帥,空擁大名,沒有實權。你說,我會不會把這匹馬送給你?”

“您願不願意,馬都得丟,這是必定之事。光杆將軍,若是安生的在九宮格裏,雙士兩相輔佐,或許還能支持一陣。可若是您非要保這匹馬,就連這光杆老將,都留不住了。”

說話之間,徐又錚的車,果然吃掉了方才踩掉頭卒的馬。段芝泉下棋是出名的許勝不許敗,就連親兒子都懶於應酬老爹的棋癮。可是這回,他的馬被吃,分但不惱,反倒放聲大笑

“好!吃的好!小徐不愧是我的諸葛亮,下棋厲害,謀劃就厲害。這匹馬完了,接著,就該是將軍了。別著急,慢慢走,這心急吃不上熱豆腐。丟幾個子沒關系,只要將死了老將,我們丟多少子,都值!”

湖南請願團,與交通總長孟思遠的請願書,都送到了總統府。上面羅列了張宗堯在湖南的倒行逆施,包括勾結扶桑人,盜賣共合財產,侵吞私人財物,縱兵行搶等行為。但是這些罪行加起來,也不如一條罪行來的有用:勾結南軍。

之前我們的馮大總統,是堅定的南北和平主張支持者。可是自從段芝泉鬧了一回辭職摔紗帽,他自己南下督師,又被倪繼沖堵了回來。就不得不虛應故事,支持對南作戰。等見到南方歡迎張督軍的報紙,以及相關照片後,馮大總統瞬間變成最為強硬的武力一統南北派。對於西南軍務院視為寇仇,大聲疾呼

“通敵叛國,這是叛變!這種人不處死,我共合法律何存?軍法又何在?槍斃,必須槍斃!如果不能把這種惡人處以死刑,華甫決心辭去總統之職,終身不涉足正界。”

反正張宗堯人已經被打成了篩子,馮玉璋樂得把誓發的毒一些才好。他這個總統雖然帶了兩師人馬進京,可是依舊處處受段系挾持,不知有多少窩囊氣。趙冠侯在湖南剪除了張宗堯,安徽解決倪繼沖,等於是摘了段系兩條胳膊,他高興還來不及。即使沒膽量硬碰到亂,找點機會惡心他一下,他絕對不會放過。

在總統公府裏,馮玉璋擺了一桌酒席,熱情招待湖南代表,以及從徐州鐵路指揮部趕到京裏的孟思遠。他先是問了鐵路的情況,聽孟思遠介紹一切順利,而且前景大為樂觀,就連段芝泉也全力支持修鐵路,發下餉糧皆傾力調度,人手不夠,總裏府所有人都要去前面幹活這等豪言,想來鐵路工程是一定可以幹得成的。

馮玉璋不知道段芝泉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明明現在為了打南方,恨不得把京城全部正府職員的薪餉停發,挪做軍餉。怎麽好端的,又要修鐵路?但是總裏點頭,自己怎麽能落於人後,就只好附和著,只要是修鐵路需要,自己也不會落於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