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 哭秦庭借魯軍(第2/3頁)

長沙學校,普遍駐兵,兵士喧賓奪主,教職員和學生一出一入都要受到檢查,學校退縮在校內的一塊小地方上課,課堂又兼宿舍又是飯堂、學校校具和儀器圖書都受到嚴重破壞,門窗地板也被拆下來作柴薪燃燒。

甲種工業學校原有機械實習場一所供學生實習之用,張宗堯下令將工場機器並入陸軍工場,用鍋爐煎熬鴨片。

其部所駐的長、湘一帶,被湖南人稱為九幽十八獄,稍微有辦法的人,都遠走避禍。其治下,女人剪短發,穿男裝以免被間。士兵輪間婦女,軍官強間民婦都為尋常事,大戶人家,名門淑女,亦不能免。

考慮到趙冠侯治軍的風格,以及與張宗堯的舊怨,其部入湘,勢必與張部發生沖突,搞不好,第七師就要拖槍投桂。

張宗堯號稱有兵二十萬,除去虛數,五萬以上的部隊是有的,這麽龐大且具有戰力的嫡系,段芝泉當然不希望就這麽投了南方,或是被魯軍所消滅。與徐又錚緊急磋商後,想到的折中辦法,就是魯軍守湖北,進四川。張宗堯攻湖南,進取兩廣。兩路齊飛,彼此不要見面。

這個想法,固然是不錯的,可是到落實上,就不能盡如人意。趙冠侯看著眼前佳人的眼淚,隨手將段芝泉的電報撕成粉碎“隨便他怎麽說了,我既然答應你報仇,就一定說到做到,羅姑娘不要哭,張宗堯,我滅定了!”

眼前的女子二十出頭,亭亭玉立,也是個如出水芙蓉般的佳麗。削肩柳腰,眉目如畫,仿佛是一個從仕女圖中走出的前朝女子,半點不沾煙火氣息。雖然身上穿著軍裝,但是半點也不像軍人。

她是隨同杜小小的車一起到的湖北,見面時,趙冠侯本以為她是杜小小雇傭的保鏢。哪知她二話不說盈盈下拜,開口便道:“小女子,是來哭秦廷的。”

名為羅瀟瀟的女子,是不折不扣的大家閨秀。其祖上,是湖南大族名門,更出過湘軍鼻祖羅培源這等了不起的人物。本人在長沙創辦女子學堂,是三湘大地,極出名的才女兼美女。

趙冠侯兵出山東時,湖南就有傳言,趙賊出兵,奪地為虛,奪美為實,只消一二舌辯之士,攜羅氏一人,乘火車一輛,不需張弓搭箭,管叫趙賊百萬虎賁北歸山東……

除去這種三國演義看太多後遺症患者不提,羅瀟瀟本人的名號之響亮,可見一斑。張宗堯色中魔王,於駐地光是強搶的民女做妾,就多達十二人。對於羅瀟瀟這樣的美女,肯定沒有放過的道理。

不過羅父也是個極聰明的人,被張宗堯叫去之後,見面即稱其為督軍老伯,說是自己祖父羅培源曾上折子保過張宗堯的父親,這樣算起來,自己當然是晚輩。張宗堯被話擠兌住,一時不好下手,羅瀟瀟就趁機逃出長沙,一路輾轉跑到了松江。

趙冠侯很有些不解“湖南有大量南軍,羅小姐何必跑到松江去?”

羅瀟瀟卻搖頭道:“桂系湘軍譚婆婆,又能比張宗堯好多少呢?在逃走之前,我就通過家族的力量,與這些大英雄聯絡過。可是他們要麽是惦記我的身體,要麽是惦記我的財富。對我所有的請求,都是一個態度,必須先……結婚並且圓房,才肯出隊。而他們手上的力量,卻未必是張宗堯的對手,即使小女子犧牲了自己,最後可能也是白白賠上清白,卻救不了鄉親。”

她說到圓房,微微停頓了一下,但也沒有太害羞的表現,反倒是一聲苦笑“我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的家鄉竟會有這麽多張宗堯。我聽說過,山東素來講究男女平等,又以立法形式保護婦女婚姻自主,更以身作則,與各位太太舉行過離婚儀式。為了桑蠶女子學校,更是敢於攻打倪督軍。且魯軍英勇,既可以戰勝東洋強兵,自可戰勝張部匪徒,或許玉潔唯一的希望就是冠帥。是以不吝風險,親身至此,望冠帥以湖南父老為念,發兵攻張!”

說到動情處,佳人美目落淚,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作為湖南人,她對於張宗堯的暴行,感受的更深。固然這種暴行尚不曾直接作用於其身,但也做不到不聞不問。

湘人對張宗堯不稱督軍而稱毒菌,又曾書對聯形容張家四兄弟:“堂堂手張,堯舜禹湯,一二三四,虎豹豺狼。”

單是張宗堯做壽,就情形規定“福”“祿”“壽”“喜”四種規格壽禮,分貝一千元、五百元、三百元、兩百元。生日當日,刀光劍影,隨處可見刺刀快槍,就連火炮隨時準備擊發的情況下。“中流砥柱”、“南國幹城”、“功高五嶽”、“德被三湘”之類的旗傘,遮蔽了整個道路,與那些刺刀形成獨特的風景線。

羅瀟瀟說到此,已是泣不成聲“妾雖女流,卻不忍見三湘父老受此賊子荼毒,鬥膽叩請冠帥發兵,吊民伐罪。冠帥可為桑蠶女子學校數十師生之辱而廢一督軍,可願為我三湘百萬黎民求一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