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 群魔亂舞

向泰西前線輸送勞工,除了賺錢,也是與洋人拉關系的一部分。洪憲終止,共合恢復,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國會重新恢復工作,不代表一切就走上正軌,要想維持整個共合運轉,最重要的東西還是錢。

段芝泉被稱為再造共合,不是因為他為共合做了多大貢獻,而在於他成功的跟洋人談好貸款,給一幹共合棟梁們補發了兩個月工資。誰有錢給,誰就是最大的功臣,所以不要說共合功臣,說他是什麽功臣,大家都沒意見。

共合與阿爾比昂、卡佩簽定的勞工派遣協議,參照山東標準,每名勞工每月薪十元,夥食由阿、卡兩國負責。但是等到與勞工簽定協議時,薪資標準就變成了每人每月五元,另扣一元夥食費。

一出一進,每一名勞工每月,可以為共合貢獻六元大洋,這些會呼吸的金礦,成了正府一大財源。雖然對勞工個人而言,利益蒙受了巨大損失,但是為了共合大業,為了偉大的目標,個人受點損失,不是天經地義麽?

何況每月他們還能得到四塊銀元工錢,還是有收入的。段芝泉相信,這個道理說出來,會有很多人支持自己,所以越發肆無忌憚。而且向阿爾比昂派出勞工,也可說明自己對泰西戰爭的態度,獲取洋人好感。阿爾比昂的好感越強,自己借洋債,也就越容易。

為了辦好勞工的事,段芝泉在安徽成立了一個勞工局,由徐又錚擔任總辦。這個機構,不負責和洋人談判,為勞工爭取權益,只負責招工事宜。比如在招工中發生的沖突,或是討要工資的勞工家屬,都得由這個局來對付。

徐又錚被任了這個職位,實際是有些大材小用的,但是這也是沒辦法,饒是段系的靈魂,現在也得避一避風頭。

這兩萬多名辮子兵,終究鬧出了很大的麻煩。雖然出發前發了一次餉,但是辮子兵靠著頭上的辮子,聽戲坐車玩女人,向來不付錢,幾時受過這麽大的罪。不但火車沒的坐,還要自己靠腿走到京裏去。如果不是蔣雁北靠著自己的老關系,找了沿途保安團持槍押送,這些辮子兵說不定發一聲喊,就此散去為匪。

即使有部隊押送,辮子兵的行軍,也變成了遠足。還不等到河北,隊伍就散成了若幹段蚯蚓,即使山東又派了一個騎兵營過來押陣,還是有超過兩千名辮子兵逃跑。等到進入河北之後,由於第三師接應部隊來的不夠快,而魯軍護送部隊卻已經撤回省內,結果位於全隊最後的幾千辮子兵發生嘩變。

雖然沒有配槍,但是幾千青壯男子的破壞力,還是相當可觀。而且他們有著陸軍部的命令,地方駐軍不敢幹預。直到第三師馬隊開到時,有不少辮子兵已經大發其財,逃之夭夭。村口路旁,皆是男子屍體,女子舉身赴清池,自掛東南枝者不知凡幾。

恰逢阿爾比昂記者羅德禮路過,將這些情況一一拍攝,登載於泰晤士報,引起洋人的高度關注。黎黃坡親筆簽署命令,要對亂軍一查到底絕不姑息,只是此令未出公府,即為徐又錚奪回撕毀。當面斥責

“軍隊問題,為陸軍部職權範圍,現在是責任內閣制,大總統也無權替陸軍部做出決定。這種非法的命令,不應發布。”

黎黃坡涵養再好,這下也氣的不輕,幾乎忍不住要通電辭職。但在身邊幕僚建議下,還是及時醒悟,揀皮夾子這種事可二不可三。先揀大都督,後揀總統,應該是用光了運氣,現在的受氣只是還債,選擇將辭職信付之一炬。但是菩薩的怒氣,總得有個辦法發散,最終還是把這事透露給了常跑總統公府新聞的記者。

這名記者同樣是惟恐天下不亂的健將,把總統府來的消息,添油加醋宣諸於報端,直指河北之亂,徐又錚知其事。這一來,就算是小徐想壓蓋子也辦不到。無可奈何地想走個過場,表示要懲辦禍首。不想辮子兵理解不到徐又錚高舉輕落的苦心,聽到消息後,竟是再次嘩變,又引發新一輪逃亡。到最後檢點人馬,因行軍加上逃跑,竟損失了近六千名士兵,輿論上,更是把徐又錚擺在了風口浪尖。

督軍團原本因為讓徐州的事,擔心著是魯軍想要橫掃海內,席卷天下。但是張大辮子隱居津門當寓公,私人財產分文沒損失不說,山東還送了六十萬元程儀。加上趙冠侯在津門勢力很大,有他關照,張員日子過的十分舒坦。

幾個督軍的密使私下與張員取得了聯絡,得到的答復是,讓徐州是出自張紹帥自願,非為強迫,山東對各位的地盤並無覬覦之心。按張員原話則是,爵帥家有廣廈萬間,良田千頃,還能看上你我家裏哪幾塊鹽堿地?

有了這個保障,督軍們的心放在肚子裏,隨即就開始覺得徐又錚其心可誅。督軍所能要挾正府者,惟有武力。徐又錚把辮子兵從山東拉到京城,又從山東挖墻角拉人,這不是擺明車馬,與自己這些共合幹城為難?這個勢頭不打掉,未來如法炮制,自己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