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刀鋒凜冽(上)

第一節空車,第二節加掛沙包和裝甲的炮車,隨後是牽引車在尾車與牽引車之間,又有一節同樣的火炮車。這種名為鐵甲列車的武器,在這個時空中,還是第一次橫空出世。

這種武器的設計理念,來自陜軍降將耿張耀。他是馬上的好手,可是卻認為,隨著火器的發展,騎兵早晚會被槍械所淘汰。相反,要是有一種遍體著甲的鐵甲車,在戰場上呼嘯奔騰,如同戰國年代的兵車一樣,將是無可匹敵的鐵甲怪獸。

以現在的科技,他這種想法注定落實不了,單是鐵甲車的重量,就沒什麽動力可以驅動。但是在他的啟發下,山東開始研究給火車披甲,且裝備大炮的可行性。

本以為甕中捉鱉的扶桑陸軍,發現自己反倒成了對方的獵物,望著這呼嘯而來的鐵甲怪物,士兵們一時不知,該如何下手。

早就做好炮火準備的魯軍,搶先發動攻擊。其車載阿姆斯特朗線膛炮是當前最為先進的泰西火炮,中國所見極少,扶桑軍隊也只是當做要塞炮使用,野戰炮兵沒有配備。火車上裝載的重炮是從青島要塞的炮台上拆卸下來,因為自體過重,不適合當做野戰炮。由火車承載,解決了負重及速度問題,其口徑及火力上的恐怖,就得到了充分的釋放。

阿姆斯特朗炮是線膛炮,射擊精度極高,第一發炮彈,就正中扶桑炮兵陣地。大型榴霰彈的威力,不但讓扶桑炮手損失三分之一,更要命的是,堆在一起的炮彈因為被炮擊命中而發生殉爆,整個炮兵陣地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隨著接連兩發炮彈落下,鈴木的炮兵中隊基本癱瘓,沒等正式開火,就失去了戰鬥力。

沒有炮兵支持的扶桑陸軍,處境更為被動,負責指揮鐵甲列車的,正是趙冠侯心腹袁保山。這種新式兵器,只有試驗數據,沒有實戰經歷。指揮這車來打扶桑人,基本就是抱著送死的決心。

袁保山是感念趙冠侯提攜恩德,準備殺身以報。不想第一輪炮擊的效果竟是如此之好,袁保山得意的喝了一口酒,吩咐道:

“好好打!告訴發炮的弟兄,趁著有氣,敞開了轟。家裏的老婆孩子都安頓好了,今天就是上路的日子,殺一個夠本,宰兩賺一個!自打鴨片戰爭開始,咱受了洋人這麽多年氣,也該咱痛快一回了,給我打!”

兩列炮車上的巨炮,發射了四輪榴霰彈之後,改為裝填專門殺傷步兵的葡萄彈。朝著蟻附而至的扶桑陸軍開始轟擊,魯軍炮兵的裝填速度,比扶桑的精銳炮兵並不遜色,呐喊著沖上來的扶桑士兵,伴隨著幾聲巨響,摔倒了一片。緊接著,鐵制擋板落下,上百根槍管露出頭來。在列車上,除了承載兩門巨炮外,還有數門利飛排槍,作為附屬保衛兵器使用。

這種排槍只能發射一次,再次清理槍膛裝填發射,需要半小時以上的時間,在這種場合,注定做不到。但是只一次擊發,就給密集沖鋒的扶桑步兵造成了慘重的傷害。

鐵甲車始終保持動力,可以前後趨避,扶桑軍隊只能采取原始的攀登方式,試圖登上火車奪取控制權。但炮車上配備了一個步兵連,對離近的扶桑兵一律以手留彈加排槍招呼,幾輪炮火加上近戰,又有一個中隊喪失作戰能力。

袁保山本以為自己這次一定會死,誰知局面竟變的對自己有利,連忙吩咐道:“立刻撤退,支援大帥要緊。”

趙冠侯的部隊,此時已經在鐵道線附近建立起兩道簡易的工事。面對追擊,他並沒有急著逃跑,而是與鈴木的追兵展開對峙。袁保河率領的另一列鐵甲炮車,也已經趕到戰場,作為遠程火力支援,將一發發大型炮彈轟向扶桑士兵。

袁氏兩兄弟的才具只能算中人,可是忠誠無虞。以必死的決心直撲戰場,正好遏制了鈴木聯隊的攻勢。

血花與碎肉,伴隨著慘叫聲,在陣地前響起。鈴木不像平時那麽吊兒鋃鐺,面色嚴肅,時而用望遠鏡觀察,時而又低頭計算著什麽。

“如果沒有這列鐵甲列車,魯軍的處境一定會非常糟糕。這種武器……確實很有意思。通知我們的人,盡最快速度搞到幾列火車改裝。這種武器的使用,雖然受鐵路限制,但是威力確實可觀。我們要學會以自己的敵人為師,把他們的長處學習過來,為自己服務。”

黑藤也放下望遠鏡“包圍並吃掉對方的可能性已經變的很小,有這列怪物幫忙的前提下,他如果想要突圍的話,我們根本攔不住。鈴木君,你還要繼續打下去麽?”

“我當然希望繼續戰鬥下去,畢竟已經投了那麽多本錢,現在終止,等於血本無歸。但是明知道沒有結果的賭局,再持續下去就是白癡。彼此對換人命,是野蠻人的做法,戰爭是一門藝術,首先應該追求華麗。毫無美感可言的戰鬥,可不是我鈴木壽一想要的。何況寶貴的陸軍,在這種無意義的戰鬥中損耗太大的話,只會讓海軍得利。這次算他的運氣好,為停戰做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