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冷暖榮辱

孫美瑤也不由笑出聲來,她身上穿著呢子軍裝,還有大毛出鋒的皮襖,全軍士兵棉衣棉鞋棉帽子一樣不缺,若說是糧餉不繼,未免太過誇張。

這無非是趙冠侯玩的心眼,電文中的意思,既是哭窮也是在威脅各省督軍。如果不肯出錢出力,老子帶兵回山東,放救國君隨便折騰。陜西窮省養不活這麽多人,必要外出打搶,到時候,誰都沒有好日子過。

“山西是闊地方,前金的時候,北方各省,就數他有錢,怎麽著,他也該協餉吧?”

楊翠玉點點頭“松江那位來電報了,說山西已經解了一百萬銀子送到山東。她用這筆錢當儲備金,造幣廠晝夜趕工,印了兩百四十萬的魯票,一半運來發軍餉,另一半,讓二嫂去采購物資了。閻易山不敢不協餉,先不說大總統饒不饒他,咱只要把救國君往山西趕,他就沒有好日子過。這放在前金的時候,叫以鄰為壑,是剿匪的官最常用的招數。”

孫美瑤大喜道:“這還差不多,有糧有餉,打救國君,我就不害怕!來多少,拾掇多少!”

京城之內,袁慰亭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有了陜西大捷的好消息墊底,他的精力終於可以用在大選上。趙冠侯兩戰兩捷,而且都是大捷,給北洋系露足了臉,也在國會裏,撐起了場面。南方的議員,反對聲音小了很多,除此以外,各地方督軍,於鐘央正府的態度,也越發恭順。

陸幹卿以重兵陳於貴州廣西邊境,武力威脅雲貴側翼。關外張雨亭部騎兵一旅,則開始在柔然邊界地帶巡邏,震懾柔然騎兵。閻易山的銀子車,也開始向山東運輸,自己這個大總統的命令,沒有人敢反抗,這才是真正的乾綱獨斷。

可是看到趙冠侯的全國通電,他又搖搖頭“這小子,有話不好好說,非得這麽鬧,真是不老實!”

沈金英靠過來,為他輕輕捶著肩膀

“冠侯聽說在陜西,打的不錯?”

“確實,他打仗,看來是有兩下子。除了這個,他跟洋人的關系也很好,洋人願意幫他,采辦軍火和洋米的生意,談成了好幾筆。當年左季高征西,前後花消軍餉超過千萬。共合的財力不比前金,如果真開那麽多軍餉,怕是很困難。但是四五百萬,我還是拿的出來,只看冠侯能不能用這些軍餉,打贏這一仗吧。就是有一點不好,有話不說明白,非使鬼花活。你說這電報一上,就仿佛我對他不好一樣。”

沈金英卻道:“大總統,我要為我兄弟說句話了。他就算再能打,也是雙拳不敵四手。魯軍就那麽點人,在人家的地頭上,成片的大軍圍著他打,任是有多高的手段,也招架不住。他求援,是應當則份。這不是說大總統不對,而是說各省督軍不對。四省援陜,各省可只派了一個團,後續的人馬糧台,什麽都不見。難道讓一個山東,打人家幾個省?這換誰也打不過。這麽欺負我的娘家人,我可不答應,難不成我的兄弟,就該受氣?”

她這脾氣先是發作了一通,隨即話鋒一轉“魯軍可以敗,大總統的權威不能損。如今在北方,我們也就是這一支魯軍可以鎮住場子,有這麽塊牌子在,大家就都知道,北洋在北方有力量,不好惹。可要是這塊牌子倒了,我們拿什麽嚇人?過去大戶人家的家敗了,但有一線之路,不會賣掉祖宅。有祖宅,就有個門面,有門面,就能撐住根基。可要是連祖宅都沒了,不但借債借不到,想拖的債也拖不了,那才是真的糟糕以極。”

袁慰亭不住點著頭“恩……你說的很對,是這麽個道理。魯軍這塊牌子,確實不能倒。按你的想法是?”

“催促各省,盡快派兵入陜,只要兵力差不多太多,我想冠侯總可以維持住我們的體面。哪一省敢再拖延,就給他們個厲害看看。十省戰陜也好,幾省戰陜也罷,總得是各省眾志成城,都聽大總統安排。難不成天下只有山東是您的地盤,別的省,都分出去了?各省的兵都到陜西,糧台物資也送過去,也好叫天下看看,這各地督軍,仍然在大總統掌握之下,到了大選的時候,他們就不敢亂投票。”

最後一句,正好搔到了袁慰亭癢處,選和戰,既然是一體,那自然就要認真對待。他大笑著抱起沈金英“你真是我的好太太,這句話說的好。明天我就親自下令,四省援陜,刻不容緩。”

四省之中,最先進入商南的,便是近鄰河南的部隊。原本駐守於項城,守衛袁氏祖墳的一個旅,被派入陜西支援。

這一旅奉命護靈,裝備自是精良,軍容風紀,也甚為整齊。加上前次趙冠侯拉來的一個旅,前後兩旅部隊,都已經掌握在他手裏。

隨同該旅同來的,則是在河南為魯軍籌措糧台的鄒秀榮。把她一接下車,趙冠侯就埋怨道:“二嫂,不是我說你,眼看就到年了,你不在家,怎麽跑這來了。陜西不比河南,也比不了山東,窮的很,沒什麽可招待你的。你這待兩天,趕緊著走,別跟這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