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布陣(第2/3頁)

“我無法預測戰爭的勝負,但我可以用心為你祈禱。白狼軍殺害了上帝的仆人,必將受到懲罰。戰場上,仁慈而萬能的上帝,會保佑著你們,讓你們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就像在長安的那次一樣。你的優勢不在於武器精良,也不在於人數,而在於部隊支持並擁護你,你讓他們覺得,你是真正和他們親近的兄弟,而非高高在上的長官。到你的戰士那裏去,那些勇士,是你獲取勝負的關鍵所在。”

“神父,謝謝你。”

軍營裏,士兵在進行戰前的準備,仔細檢查著手裏的步槍,用擦刀布將刺刀擦的雪亮。騎兵則精心的服侍著自己的戰馬,為它刷洗鬃毛,將細料與水,給戰馬喂食。

由於過於投入,直到馮煥章走到身前,那名士兵才發現是長官,匆忙的要舉手立正,卻被馮煥章攔住。

“二順,你用心伺候你的馬,不用理我。咱們是兄弟,見不見禮,都沒關系,馬是咱騎兵的命,可不敢不上心。”

名叫二順的騎兵,激動的脹紅了臉,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旅……旅座,您認識……小人?”

“什麽小人?這是前金的說法,得改。咱們都是兄弟,共合了,人人平等了,不搞前金那一套尊卑上下的東西。咱娘身子骨還硬朗?她老人家那哮喘的毛病,見好沒有,可是得跟咱娘說一聲,煙袋得少抽點了……”

馮煥章典兵,最能馭下,與基層士兵同吃同住,夥食與士兵相同。不開小灶,不搞特殊。與所有士兵都以兄弟相稱,父母皆稱咱爹咱娘,還經常把士兵的家屬接到軍營裏,按爹娘招待。還能為受傷士兵換藥,給士兵洗腳。是以其部下為其可出死力,只認馮煥章這個人,不認軍銜官身。

名為二順的兵激動的點著頭,咬著牙關暗想:白狼!要報答馮旅長的辦法只有一個,把白狼的腦袋砍下來,送給旅座報功!

胡景翼的民軍指揮部裏,人來人往,極為混亂。關中刀客紀律渙散,不管是馮翊軍還是民軍,都一樣。在這裏,部隊的軍銜沒有意義,全是按著哥老會的身份地位,以及綠林堂口裏的班輩來決定座次高低。乃至軍官身份,反不如堂口地位來的好用。

聯軍糧草充足,馮煥章又極為重視胡部,供應無缺。這處臨時指揮部內,開著三十幾桌酒席。一幹刀客們吆五喝六,鬧的烏煙瘴氣,見到胡雲翼回來,也不起身,只是紛紛打著招呼,邀請他共飲。

胡雲翼應酬了一下這些人,徑直來到上房,隨手把喧囂隔絕在木門之外。房間裏的客人朝他行了個禮“你今天夠氣派了,咱們刀客混到這一步,就算是出了頭。往後,關中道上,提起你胡三娃,也要稱一聲爺了。”

“九娃,恁不要夾槍帶棒,我胡某是什麽為人,你心裏有數。若是羨慕榮華富貴,就把你獻出去,立刻就能立功。”

“那有啥用?恁在長安城外,立的功還小?最後咋?不還是當個團長?閻文相是個瓜慫,老袁也是個瓜慫。這八百裏秦川,是咱們的地方,不能讓他們在這裏耀武揚威。事情你咋個想的,給個痛快話。”

胡雲翼點燃了香煙“咱兩個到底誰求誰麽?咋你比我還橫呢。”

“咱就是這個脾氣,弄的成就弄,弄不成就算。都是九華山上下來的,有啥話痛快說,不要像個婆姨似的猶豫不決。那邊還等著呢,早點回去,大家心裏都安定。”

“事關重大啊,我手下也是幾千號弟兄,也得跟他們把話說清,看他們怎麽想。我不比曹秀才,更比不了井俠魔,這一幫弟兄是什麽樣子,恁也看的見。事情搞不好,不但不得成,還要出毛病。”

“那我帶個啥話回去。”

明暗不定的煙火之中,胡雲翼斬釘截鐵道:“就帶你九娃的話回去。西北山高水又長,男兒豈能老故鄉。黃河後浪推前浪,跳上浪頭幹一場!”

他來到辦公桌前,在一張紙上飛速的書寫著“這,你拿回去,交給咱的弟兄,讓他心裏有個準備。”

來人也不推辭,將紙張疊好,放到衣袋裏,拱手道:“那我就不多待了,等你回了長安,大家一起坐下喝酒。”

胡雲翼一直把來人送出自己指揮部,返回之後,先是召集一幹部下,到了上房,直商議到華燈初上,才從房間裏出來。外面的食客,已經換了好幾批,不過喧鬧和大叫,始終未變。胡雲翼大喊道:“都別吼了!聽我吼兩聲,咱們就要去和白朗打仗咧,今晚上,熱鬧一哈,我給恁們這幫瓜娃子,吼幾聲秦腔!”

桌椅挪開,給胡雲翼留出了地方,一幹部下敲著碗,或是在桌子上亂拍,胡雲翼有一條叫破天的好嗓子,是天生唱秦腔的好苗子。站在原地,運起丹田氣,猛地吼道:“彥章打馬上北坡,新墳倒比舊墳多,前坡埋的漢光武,後坡埋的是蕭和……人生在世莫輕過,縱然一死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