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僵屍(第2/3頁)

“這……也說不到好,也說不到壞,還是那副樣子。還是大總統信任,把權力給卑職,沒人掣肘。若是前金時代,卑職行事瞻前顧後,怕是很多政令實行不下去。”

“這不能怪前金,而要怪人。比如慈聖在日,你在山東雷厲風行,一樣沒人可以制你。若是賞你一口尚方寶劍,蘇北殺的那些土財主再多,也沒人敢多說一個字。若以不掣肘論,我看,還是前金時代更為便當。辦了兩年共合,我倒是看出一點,這共合比起帝制,也未見得強到哪裏去。”

趙冠侯不接這個話,只把話題向旁的地方引,袁慰亭也就不再追。又談一陣,袁慰亭忽然想起什麽“前幾天,有一份報紙登了你們山東的事。說是你的太太,似乎不大檢點,在松江公開與男子同遊,可有這事?當時報上還配了四句打油詩,欲把華夏變泰西,民住自由處處提,一騎快馬會樂裏,正元老三數第一。這是怎麽回事?”

“哦,這沒什麽,冷荷做銀行生意,少不了與人打交道。自然是與男人交涉的時間多,與女人交涉的時間少。加上她是留學生,作風洋派,與男人喝酒跳舞,都是正常社交,不當一回事,也不會大驚小怪。倒是寫這報紙的記者,太少見識了。”

袁慰亭搖搖頭“這可不能怪記者。她雖然是留學生,可也是中國人,既然是中國人,就該守中國的禮法。一個女人家,怎麽能與男子拉拉扯扯,甚至一起跳舞,這成何體統?你要多管教一下她,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如果家不能齊,國又何能治?像是聖人之道,她也該去讀一讀,不要只讀洋書,不讀自己國家的書,這樣不好。”

他似是想起什麽,品評道:“我請了肅門六子之一的王湘翁到史館任職。他老人家頗有些狂士做派,行事荒唐。喪妻之後,不曾續弦,而由一個既老且醜的周嫗照顧飲食起居。這次進京,他也帶著這個周嫗同來。宴會酒席,皆帶她同往。那老婦人粗鄙不文,社交之道一竅不通,鬧了很多笑話。還公然索要賄賂,四處去打秋風,把王湘老的名聲,敗壞了不少。可饒是如此,王湘翁還是念著舊情,不加以苛責,這就是讀古書的好處了。留學生辦洋務,做事情,能力是有一些。可是要講做人,還是我們自己讀聖賢書的官員好一些。他們講忠義,比講葛明的留學生,更值得信任。”

趙冠侯見袁慰亭話語之中多思前朝規章人物,心裏不安的念頭大生,有心規勸一下,現在的時代,已經不可能再回去,但隨即又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袁慰亭如今正在疑心地方督軍挾兵自重,不把大總統放在眼裏,自己現在提這個建議,不等於是做實他的懷疑?只好等將來,再通過沈金英進言。

吃過飯,袁慰亭不再留他,催著他前往奉安大典的籌備處報道。這籌備處設在太後的娘家,承恩公桂祥曾經的府邸方家園。

這也是慈喜太後的娘家,一門兩太後,算的上出挑。可是承恩公桂祥揮霍無度,又沒有才具,不曾放過什麽肥缺,方家園的房子始終就是不好不壞,並不算太奢華。

籌備處的總辦,是內務府大臣世續,他跟隨金室留守京城,須臾未離。依舊像在前朝辦公一樣,每天按時進紫禁城磕頭見君,站班候旨,仿佛金國依舊存在,未曾滅亡。

像是太後奉安,這是內務府的要差,他自然要有。另一個會辦大臣,就是在青島一痰得禍,以至於不能久住的徐菊人。

他一個黑翰林,按說在籌備處裏,身份也要大受打壓。可他占了先機,來的比許多前金遺老更早,算是占個先手。再一來,就是背後有大總統的交情,不看僧面看佛面,一個幫辦職位,怎麽也是逃不掉。

趙冠侯到了籌備處時,一推門,陣陣煙氣撲鼻而來,房間裏煙霧籠罩,如同仙境。這房間裏外間,裏間炕上擺著煙具,供一幹忠臣良將解自己的芙蓉之癖使用。外間屋裏,則是捧著水煙袋,不住的噴雲吐霧。

這房間裏的人,一律是頂戴袍褂,坐次排列,也按照官品大小,或是自身的身份資歷,排的一絲不苟,仿佛前朝復辟。推門進去,給人一種時空錯愕之感,裏外的時空差了好幾年。唯一不同之處,就是按照前金規章,下官見上官只能抽旱煙,房間裏卻都是水煙,這多半就是共合之功。

他一身禮服軍裝,進門之後,如同猴群裏出了駱駝,最是紮眼。一幹老臣先是把眯縫的眼睛睜開瞪過去,可是隨即,就有人以川劇變臉的速度,改變了臉上表情,迎上去見禮

“侯爺,您幾時到的?在哪打的公館?有時間,我可要去看看您,您如今公務繁忙,還沒忘了參加大典,這可真是純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