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萬人大會(上)

雖然鄒敬澤通過女兒釋放了一定的善意,但是趙冠侯一方,始終以冷漠回應,對他做出的承諾,沒有絲毫表態。他的身體狀況,也成了山東目前最大的疑團,到底是傷而不重,還是傷重不治,沒人說的清楚。

濟南的山東巡警會辦大臣,是在武備學堂與趙冠侯一起共過事的王松,他這個會辦,完全是靠趙冠侯保舉才有的前程。與其接觸反正之事,一談即僵,隨後王松幹脆到了聖瑪麗醫院裏不出,不肯接觸。其部下的警查,則全部裝備了槍械,走上街頭維持基本秩序。

配合警查工作的,還包括被人遺忘的防營,以及周邊的武裝護路軍。這些士兵打出武裝請願,維持治安的名義進入濟南。軍政長賈懋卿也無力約束,只能由著他們上街。好在這些士兵只是巡邏,並沒有做出其他出格的行為,彼此之間,相安無事。

其後,情勢忽然發生了變化。

先是普魯士投資的聖瑪麗醫院,忽然發出了一份言辭很強硬的譴責書,譴責有人在醫院內實施暗殺行為,試圖對一名病人投毒。由於防範嚴密,投毒被挫敗,兇手已經被捕,其已經承認,行動是受自制軍指使。

言論及自供狀,是登載在報紙上公開發行的。山東在朝廷搞憲政之後,就已經放開報禁。自制軍正府更是不禁言論,對於報紙內容不進行約束,這種內容也堂而皇之發行出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份報紙售出之後,在整個濟南市面上引起極大反響,雖然沒有說明要下毒的對象是誰,但是現在聖瑪麗醫院裏的病人,只有趙冠侯一個。也就是說,自制軍要毒死趙冠侯?

山東的官報,這時依舊在運轉,見到這消息之後,立刻增刊發表,並進行評論。於自制軍正府口誅筆伐,橫加問罪。而濟南警查則派出代表,向自制軍正府做出嚴正交涉,如不能嚴懲兇手,濟南警查,將不再負擔維持治安保護濟南秩序之責。

隨即發難者,則為濟南的部分士紳,雖然鄒孟柳等皆為大族,但是濟南自趙冠侯治理以來,商業發達,新崛起的商人勢力很大。濟南商會中,部分商人公開表示,如果不能就此事做出解釋,將罷市抗議。濟南咨議局裏,也有議員發出疑問,這種暗殺行徑,由誰主使,是否經過批準,批準人又承擔什麽責任。

此事方興未艾,又有兩家阿爾比昂參股的報社,登出山東女子師範學堂校長玉氏署名文章:告山東婦女同胞書,職責自制會野蠻關閉女校,迫害女性。就在兩份文章刊發之後不久,阿爾比昂,普魯士兩國領事公開宣布聲明,不承認山東自制會為合法正權,不與其進行任何接觸,也禁止自兩國控制的港口運輸軍火,禁止使用鐵路運輸物資人員。

新成立的正府,出師不利,諸項不順。臨時的自制正府,設在原本的咨議局裏。鄒敬澤剛一進門,就已經察覺到氣氛不對。

孟思遠面紅耳赤,兩眼緊瞪著自己的大舅子柳峰,後者的臉色同樣難看,毫不客氣的回瞪著孟思遠,郎舅之間,竟有火並之勢。新任軍政長的賈懋卿則緊鎖著眉頭,香煙一支接著一支的抽著。

“這是怎麽回事?”

聽到鄒敬澤發問,孟思遠起身,指著報紙道:“這是什麽意思?”他手裏的,是一份濟南的民報,頭版頭條位置,用大字寫著:自聖瑪麗醫院獲得確實消息,趙冠侯已經傷重不治,一命嗚呼。

“這個消息我已經問過了,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這是在欺騙民眾,制造假新聞。而且這種偽造,一戳即破,毫無用處,洋人那邊不但會恥笑我們這個新興的自制正府,還有可能對我們進行進一步的制裁。我不明白,柳員外為什麽有做這種事。”

這份報紙幕後的出資人就是柳峰,這不是什麽秘密,柳峰也不想否認,而是冷哼一聲“沒錯,是偽造的,可是不這麽做我有什麽辦法?那些警查,原本都是用棒子的,現在呢,一人一支快槍。我的人,卻還是跟進城的時候一樣,依舊是大刀長矛,洋槍,一共還是那麽幾支。論武器裝備,比防營都差了一大截,這要是打起來,我們怎麽是舊軍的對頭?歸根到底,還不是新軍那裏不肯服帖,有槍有炮不給我們用,地方上不肯把款子解給我們,連軍餉都是要自己籌款來發。而他們敢這麽幹,主心骨就是趙冠侯,只要他死了,這些下面的人自然旗倒兵散,不敢再跟我們對著幹,要什麽用什麽。他若是不死,這萬人大會我看也開不成,到時候大家反對自制,又該怎麽落場?”

新軍的部隊掌握不住,這個責任自然要歸賈懋卿來背,他長嘆一聲“情況倒不是這樣。新軍的弟兄,也不是說不支持自制,可是軍餉待遇,這些問題必須得到解決。不解決這個,我也很難要他們服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