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授人以漁(第2/3頁)

“到哪裏釣,你也是不行的,我釣魚釣了幾十年,此道之中再無敵手,你只能釣釣美人,釣魚,差遠了。”

兩人說笑著起身,收拾著魚簍,一個美艷的婦人走來,接過魚簍“我這段日子學作魚,手藝比起名廚也不差,今天晚上,你們試試我的手藝。”

趙冠侯的火車並沒有直接回濟南,而是中途改車,先到了洹上村來看袁慰亭。袁慰亭雖然開缺,但是體制仍在,山東每月報效五千兩銀子使費,家中有報務處、警備處、秘書處等機構。於天下之事盡在掌握,各國使臣,也經常上門拜訪,地方官到了袁府,也得手本覲見。

可是袁慰亭本人,卻偏好穿一襲布衣芒鞋,蓑衣魚杆的去垂釣,仿佛真的就此修身養性,不再過問天下大事。但只看他家中的儀仗,就能想到其心口不一。

蘇寒芝與毓卿帶著三個孩子在袁宅裏,與袁家內眷交談,毓卿身份特殊,雖然是個妾室,卻沒人敢小看她,反倒是都來巴結著。席面分為內外,袁慰亭與趙冠侯兩人在外面設席,女眷則在內院裏單開。

菜色不多,都是家常小菜,並不如何奢華,但是口味都很好,正中的銀盤裏,則放著那尾大魚。袁慰亭一指“來,嘗一嘗你姐的手藝退步沒有,這幾個菜,都是我在家裏的菜園中,自己種的。原來每天上朝,想的是國家,是天下,是如何救國救民。如今賦閑在家,想的是青菜蘿蔔,泛舟垂釣,我這才明白,為什麽人們說一品大百姓。我做官,做的好與不好,都有人罵我。幹的好了,同僚要罵,幹的不好,同僚和百姓都要罵。做百姓好啊,不管我種菜還是釣魚,都沒有人來罵我,我種的菜好吃不好吃,也跟外人沒有關系。我前些年走的路,錯了。現在這樣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好生活。金英跟我受了這麽多年的苦,就賦閑的這段日子,她最開心。”

“只要姐夫高興,英姐自然就高興,不管到哪一步,都是一樣的。姐夫您在這裏躲清閑,外面的人,怕是不能答應。五爺前不久都差點吃了炸蛋,您再躲清閑,就說不過去,我琢磨著,用不了多久,姐夫就該出山了。”

袁慰亭搖頭道:“出山?出山做什麽?幫完顏家收拾這個爛攤子,縱然做的好了,也不過就是第二個張香濤的下場。若是做的不好,就連眼下的生活都保不住,我又何必趟這混水。眼下不是慈聖當朝的時候,朝裏既無英主,復無賢王,大佬被下面一幹人掣肘,有力難使,朝廷裏自是一幹妄人當道。用的是盛補樓之輩,還想起復翟鴻機、岑春宣,也就別指望出現曾、左那樣的忠臣良將。”

趙冠侯道:“事情確實是如此,保完顏家,最後也保到心寒而已,沒什麽意思。只是這回小弟到東南,發現東南的情形,和咱們北方不一樣。那裏的士紳膽子大,力量也大。他們搞國會,立憲,鬧的有聲有色,軍隊也是一樣,不一定服管。這次松江股災,雖然我出來救市,但是破產的人也不在少數,我山東光是收工人就收容了十萬以上。還有幾千個補充兵。我發現,南方的這些民辦軍校,教習軍操,教的很像個模樣,雖然上不了陣,但是終究不是普通百姓斬木為兵不通行伍可比。像松江商團,手上有槍,論實力,不一定就輸給張員駐在那裏的一營,長此以往,用不了多久,天下總歸要有亂子。一旦生亂……就是天下需要豪傑的時刻。”

“冠侯,你翻譯的那本拿破侖傳,我看過幾次。拿破侖成功,就在於他是出在那麽一個亂世,否則也是出不了頭的。你道為什麽?他可以當亂臣,但不能做賊子。要他站出來扯旗造反,他萬萬不可為。其實中外,都是一個道理,做此官,行此禮,君不正臣不忠臣投外國,這是有的。可是因為天下大亂,臣子舉起旗子造反,又怎麽對的起吃過的俸祿?你可以舉起旗子,造皇帝的反,那你手下的將弁手握兵權,擁有實力,是不是就可以起來造你的反?大家都不把忠義二字放在心裏,只看手上有多少兵,多少槍炮,天下人心,就這麽壞了,這世上,也就沒了太平的時候。所以,我們帶兵,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士兵明白什麽叫忠義,讓部下知道,什麽叫忠心。而我們帶兵的人,更要做一個表率出來,我們帶頭起來搞事情,將來手下人有樣學樣,咱們也會糟糕。”

趙冠侯以言語打問,原本是想看看他,有沒有出山起事,自立為王的想法,聽到他這麽說,就明白沒必要再問下去。岔開這個話題不談,轉談其他。袁慰亭又說道

“張季直我很了解,他是個書生的本事,謀事萬不能成,他搞的國會或是立憲,都是一場笑話。中國要想富強,必須有個強主,否則什麽都做不成功。手無兵權,妄想靠一群士紳操控國家,此事萬不能成。倒是另一路人馬,值得我們提防。前幾天,我這裏也來了個客人,是個留學生,見我之後,跟我談了一個小時。你知道他談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