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掘金

聖旨原文,只是命增其入京,交部嚴議。可是他方才鬧了那麽一出,徐菊人就不會保留他的面皮,向趙冠侯吩咐一聲,就有四名軍兵上前似是攙扶實為捉拿,將他的兩條胳膊捉的牢靠。那二十余名鐵勒人眼見被拿,紛紛叫喊起來,板西八郎笑道:“東海先生,這些人,就請交給我們來處理吧。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

鐵勒這個辦事處,本就是鐵勒情治機關在此開設的一個聯絡站,這些鐵勒人都是情治系統內的人員,落到扶桑同行手裏,自有不少扶桑手段要領教。徐菊人點點頭“我大金對於兩國戰爭,奉行局外中立原則,你們之間的事,我們不參與。”

他又看向那些方才起哄的武官,這些人現在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發蔫,喝兵血這種事,是此時軍中公開秘密,幾無人不喝。但是都這麽做是一回事,戲法變的露底,就是另一回事。怎麽回軍營,都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徐菊人哼了一聲“爾等聽著,你們虧空軍餉的事,本當嚴辦。但現在正值非常之時,本督可以不究既往,以觀後效。另撥官款二十萬元,為全部兵弁發餉過年,但是你們自己,也要湊出五十萬元軍餉,安撫士兵。如果你們誰的部下因無餉而生變,休怪本督不容!”

雖然是文官出身,但此時手握三省總督大權,儼然海外天子,又有重兵在握,發起怒來,自也有威。一幹將弁跪地磕頭,不住應諾,一場危機,消於無形。徐菊人的心,徹底放下,轉頭看著趙冠侯,心內深知,若無他帶兵來援,這一回非要在新民丟個醜不可。可是自己從心裏不想欠一個末弁的人情,只好將來再另想辦法補他。

這些人打發出去,官廳裏留下的一是趙冠侯,一是曾蘊,再有就是徐菊人帶來的屬員。到這時,自可交卸公事。吉林將軍長順,被拿入京中,交部嚴議,早已經上路多時。黑龍江將軍壽山,仰藥自盡,如今增其被拿,三省將軍盡去,徐菊人大權獨握,但是另外兩省委任專員負責,也是迫在眉睫。

眼下兵火正熾,巡撫並非美差,反倒是險職,其他不說,巡撫的駐節地,還在鐵勒人的控制之下,到地上任,說不定反倒成了鐵勒人的提線木偶。半點封疆大吏的威風不曾有,反倒可能受洋氣,單這一條,就沒幾人願意去。

是以目前吉、黑兩省的巡撫暫時難以任命,只能由地方原官暫攝軍政,而奉天巡撫,則由三省總督兼署,也要等到戰爭見個眉目,再行走馬上任。

而另外一層,就是接下來,怎麽和鐵勒人打交道。之前鐵勒扶植增其,也有自己的條件,要求增其同意鐵勒的條件。包括大金官員、軍隊,服從鐵勒調遣;關外三省稅收,交由鐵勒人使用,在未來,再從賠款中低扣;金國軍民,不得從事任何反對鐵勒人的行動;金國官員上任,必須向鐵勒報備。

眼下徐菊人履任,這些條件鐵勒人必然要來提,加上一個駐新民情報機關被滅團,這事也不會就這麽算了。趙冠侯身上有三品臬台的前程,如果臨危授命,任個巡撫都可以,在這時候反倒是最好說話。他施禮道:

“海翁,鐵勒人的交涉,恐怕很快就會來。但是,跟他們交涉,講的不是道理,也講不出道理,要想跟他們能夠周旋,就是要手裏有實力。現在扶桑的兵打的很兇,前線上彼此僵持,鐵勒人表面上說自己贏,實際上是在吃虧的。這個時候,他們最怕的是自己後方生亂,而這就是我們的籌碼。”

徐菊人自知,這次出關任督,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要幫著扶桑收拾掉鐵勒人。尤其見到鐵勒人的無理之後,他就更認識到這一點,如果不驅逐鐵勒,則三省不亡而亡,將不復為朝廷所有。但是以金國新敗弱國,公開啟釁,殊為不智,要想斡旋手上也要有實力。而決定實力最大的難題,就是錢。

他來上任,雖然帶了一些官費,但是數目並不多。三省兵弁之前被打散不少,現在重新收攏,四五萬兵還是有的。單是發一筆犒賞,就要幾十萬元,這筆錢單靠新民府肯定不成,要是從奉天提留官款,則有鐵勒阻攔,未必能如願。說不定又要用羌票抵銀子。

趙冠侯朝曾蘊看了一眼,後者極有眼色,推說為總督接風,先行告退,這官廳裏就剩了北洋自己的人。趙冠侯這才道:“海翁,增其私自截留了官款近千萬元。準備與鐵勒人進行交易,用這千萬元官款,換鐵勒人支持他為東三省總督。這事乃是方才的夏先生前來出首,卑職已經命人,前去控制增府,動手挖掘。”

“上千萬元?果真有這麽多?”徐菊人心頭大喜,有了這筆錢,很多問題就可迎刃而解。他點頭道:“冠侯,你這回可是立了大功,這個前站,打的不錯。我們把這幾萬人馬先控制住,跟鐵勒人交涉,就有底氣。這樣,我派人跟你去,咱們先把款運到新民官庫裏,這事一定要快,不要讓鐵勒人找上來。還有板西那裏……他們也在搞鈔票換銀子,都想用紙片換走咱們的錢,這筆官款,同樣不能落在他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