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聯姻

鞭炮聲聲,鼓樂喧囂,雖然是納妾,可是儀式的隆重程度,一點也不遜色於娶妻。武衛前軍裏的將領,淮軍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來捧場道賀,姜桂題等人雖與武衛前軍沒關系,但都是淮軍子弟,人不親號褂子親,亦不能免。

酒席擺了數百桌,濟南城裏最大的酒樓,辦這酒席都有些力所不及。還是趙冠侯這個新郎官在調度安排,以濟南五家大酒樓聯手合辦,總算是把酒席應付開,沒出什麽紕漏。

今日的濟南,比起毓賢時期已經大為不同,市面兩側,各種鋪面一眼望不到頭,南北洋貨,隨處可見。由於山東市場繁榮,兩宮皆在,各省商人,紛紛向山東聚集,來這裏尋找商機。金發碧眼的洋商,隨處可見,好事者舉著相機,不停的點燃藥粉,拍攝著這支迎親的隊伍。

負責維護秩序的,都是警查,個個和藹可親,絕不敢擺架子甩臉子,用教官教授的半生不熟的洋文說著“請……請文明拍照。否則……罰款。”

臨街的酒樓、茶樓的二層,也都坐滿了客人,靠窗的位置,要花平時三倍的茶錢,還要額外給跑堂一份小費,才能有位子。饒是如此,這些位子也都坐滿了人,插腳不下。

各地來山東找發財路子的商人很多,這個熱鬧,卻是誰也不肯錯過。幾個京城來的商人,用手指著下面的洋人,小聲議論著

“這幫洋鬼子,膽可真大,拿那玩意隨便拍。這可是臬台老爺的小妾,這要讓他們把模樣拍到,可還得了?”

“隔著轎子呢,看不見。”

“就算看不見也不成啊,這是體統,這麽隨便拍,還要不要體面了?”

另一人道:“這可不單是臬台,趙大人現在兼署藩司,一人掌掛兩口大印,威風比山東巡撫還大,身後又有簾眷,這在山東就得是跺一腳四城樓子亂顫的主。今個女家也不含糊,已革提督程功亭家的小姐,也就是在山東,這換個地方,絕對是不許拍照的,就算洋人也白扯。”

袁慰亭已經放了直隸總督,駐節於保定,一方面既是總督直隸政務兼與洋人交涉,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想辦法把保定城內那上百輛大車裏裝的珍寶器物,想辦法運回山東,以為他日轉運京城之用。山東巡撫大印,委了署理山東布政的胡廷幹。

在現階段,趙冠侯一人掌握藩臬兩印,財政、司法、兵權歸於一身,況且胡廷幹剛從福建轉到山東,諸事不熟,無從著手。實際上這個巡撫只是個架子,公事上完全被趙冠侯左右。

走趙冠侯門路的人,比走胡廷幹門路的人還多,以他這次成婚,整個濟南府乃至山東官場幾乎無人不到,車轎盈門,氣派非凡。

這些客商做買賣,既避免不了和警查打交道,也少不了和趙家各位姨太太開的鋪子做買賣,是以對這婚禮也很關注。

有人道:“這警查當真是與別處不同,不打不罵,待人很和氣。昨個在城門樓子交稅,我前面那位想要磨牙不肯交,結果你猜怎麽著,這些警查就陪他磨牙陪笑臉,那客商竟是被感動的主動交稅。說是從南到北,就沒遇到過這麽和氣的官差。”

“你不懂,這幫警查不歸衙門管,歸武衛前軍管,是由軍法管著,稍一犯禁,輕者是吃鞭子,打軍棍,重者就要殺頭,否則也沒這麽大規矩。他們是要到津門接防,從洋人手裏要地盤的。誰要是胡作非為,等於是要壞老佛爺收復津門的大局,那是死罪。所以誰也不敢放肆。”

先前那人點頭道:“您這麽說,我就明白了,怪不得他們這麽和氣,從來就沒見過呢,敢情身上是這麽重的差事,那換了誰也是不敢胡來。這山東,現在真是不一樣,前幾年我是不敢來,鬧響馬。再後來鬧拳,鬧毓賢,哪個都是要命的主。誰能想到,現在竟是變成了這麽個熱鬧所在,我到過松江,那裏確實是繁華。我看這用不了幾年,也就趕上松江了。”

“可不,這不都是趙大人的功勞,真有能耐,總有辦法,能讓市面繁華,商人也有錢賺,這樣的人,也就不怪年紀輕輕,就當這麽大的官,我第一個服。”

“你服沒用,關鍵是得上面愛看。你瞅瞅,今天誰給他賀喜來著?韓中堂!那是軍機帶班,掌樞大臣。他老人家都到這喝一杯酒,這個臉,還不露到了天上?我跟你們說,聽說趙大人每次到韓中堂家,都是硬進硬出,走中門。這是多大的體面。宮裏對趙臬台的看法也好的很,他跟宗室打架,結果宮裏向著他,罰了宗室。你們說說,就這個勢派還有的比?聽說他成親以前,有個算命的合八字,說是男女不合,女子命硬,克夫克父,結果趙大人直接來一句,克誰都不怕,我娶定了。把女家感動的無可無不可,後來才知道,那算命的是收了人的好處,要壞這樁婚事,現在人還在監獄裏,不知道要關到什麽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