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一刻萬金(上)(第2/3頁)

兩人離的近,除了血之外,更聞到了一陣腥臭味道,只向下一看,心裏就明白,承瀾,被嚇的尿了褲子。這種事當然不能明指出來,否則就是死過節。只是用不了多久,承瀾被嚇的尿褲的事,就能在四九城傳開,這也是板上釘釘。

趙冠侯冷笑一聲“瀾公,腳下留神,這道不好走,摔著你可不合適。我今天和翠玉大喜的日子,就不留你喝酒了。”他邊說邊揀起方才承振扔下的胡琴,輕輕拉起來“翠玉,今天好日子,算了,再奉送瀾公一段,就當是咱送客的禮吧。”

楊翠玉點點頭,眉目含情的看著趙冠侯,口內唱道:“傅丁奎休要發癲狂,謊言欺君罪難當……忽然救星從天降,就是這,就是這小將延昭楊六郎,趕車輦,把賊擋,搭救女兒出禍殃……”

那琴軒亦是鳳儀班常客,雖然與翠玉不曾有肌膚之親,但兩人詩文唱和,乃至聽曲唱戲的事常有,算是個知音。對於清樓裏打架爭風的事,他見的多了。

當事的女子,必然要左右維護,盡量表現中立,即使這一架打過之後,兩邊都不會再來,她自己也得維持一個會做人的形象。像是這麽旗幟鮮明的站在其中一方,對另一方毫加以掩飾的排擠,這真是極不尋常。

承瀾如今權柄正盛,她區區一個清倌人又如何能與之抗衡?難道說……她是打定主意從良了?那琴軒忍不住看看承振,十格格打胎的事,在上層裏不是什麽秘密,當事另一方就是趙冠侯,承振作為便宜舅子,卻不知作何感想。

這三人此時就不好再待,兩人扶著承瀾離開鳳儀班,卻見大門外,兵甲環立,殺氣騰騰。數百名兵弁在外面擺開陣勢,赫然還看到了成排的火炮。一些士兵以土石木材,不知在忙碌著什麽,對於他們倒也不阻攔,也不打招呼,就當沒看見。

承瀾這時,才有了點輔國公的氣派,回頭看了一眼鳳儀班“好!做的好!給我等著!振大爺,這事你說句話,你們慶王府是怎麽個意思。”

他方才摔出來時,門牙都被戧掉了,說話漏風,承振強忍住不笑,裝傻道:“什麽?什麽我們王府什麽意思?這人,跟我們王府沒關系啊。瀾公要想收拾他,是要找我們王府借人?借多少您說話,我有的人,都給你派來。”

承瀾一抖袖子“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大步流星,向著自己的馬車就走。那琴軒看了看鳳儀班“完了,這裏怕是再也不能來了,這京裏,又少了一個可消遣的去處。”

鳳儀班內,鴇媽九娘已經哭天搶地的大哭起來,好端端的班子裏,出了這麽多條人命,這生意以後還怎麽做?且不說承瀾小那等大恩客不再來光顧,單就這件事的後果,她就不知道要鬧的多大。

她抱住楊翠玉的腿“翠玉,你行行好吧,讓你那相好也給我來一槍,省得我活著受罪。這鳳儀班完了!胭脂胡同完了!可著八大胡同到現在,我還沒聽說過大姑娘出閣,一口氣拿洋槍打死好幾個的這種事呢。”

楊翠玉道:“娘,這事不能怪冠侯,你也看見了,是他們先動的手。相打無好手,死傷難免。您現在跟我哭,也沒用,我們還是先看看怎麽善後為好。冠侯,你給想個辦法。”

趙冠侯毫不在意,到門口吩咐兩聲,霍虬就帶了十幾個大兵進來,將幾具死屍拖拽出去處理。“九媽,現在這年月,死幾個人還叫事?這幾天京城裏死了多少人了,也不見鬧出什麽風波來。您得想開一點,現在不是太平年月,人命沒那麽金貴。那銀票您收好,有我的話,到四恒立刻可以兌付,拿著錢到山東,我保你們就是。今天是我和翠玉的好日子,還是請你上酒吧。”

九媽見到外面成排的大兵,知道自己如果不遵從趙冠侯吩咐,恐怕也會成為死屍大軍一員,自是不敢再違拗。但是卻也吩咐了下面,故意把上酒上菜的速度放慢,再派些人來輪著敬酒賀喜,為的就是不讓兩人回去休息。

承瀾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這事不會這麽過去,必然帶了人馬來找場面。趙冠侯若是不敵承瀾敗走,翠玉只要保住完身,自己總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就真的是半點活命機會也無。也正因為此,這頓酒席不但格外豐盛精致,來賀喜看姐夫的姑娘,也是格外的多。

戶部衙門的武衛中軍大帳裏,董五星面沉似水,一張紫紅面,已經氣的發黑。他進宮告狀非但未成,反倒被慈喜太後罵了個狗血淋頭,再看紫禁城的護兵全都變成了武衛右軍的人,就知道太後對於後軍已經失去信任。若是袁慰亭等人帶兵進京勤王,怕是自己遭難就在眼前。

這些日子,武衛後軍在京中大掠,所得之數難以統計,單他自己,就積累了超過百萬的財產。單這筆賬清算起來,就能要了自己的腦袋。因此與李來忠商議著,必須要做點什麽挽回自己的簾眷,至少讓慈喜投鼠忌器,不敢真的把他處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