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東南互保(第2/3頁)

袁慰亭哈哈一笑“就你的花頭多。不過,這話倒也在理,制軍的家眷,我已經派人妥善保護,不讓她們衣食有缺。至於那筆款,除了安頓津門流民以外,更重要的,就是可以當咱的兵費。老佛爺這次宣戰列強,山東有勤王之義,兵隊調動,糧餉撫恤,就從這筆錢裏出了。”

趙冠侯問道:“姐夫,您是說,你打算聽老佛爺的話,跟洋人開打?咱們山東好不容易經營出這點家當,若是與洋人開戰,轄地的洋人必然走避入威海、膠州。咱們之前剿團安民,築巢引鳳的功夫,就都白廢了。若說勤王,我們的四營兵就在京城,山東自己的防務,也很要緊。畢竟在膠州就有普魯士人的部隊,大家彼此牽制,互相掣肘。有我們的兵隊在,普魯士人也無法抽出大軍來攻打京城,這也是為了朝廷著想。再要抽兵,咱們自己的防地,也很吃緊啊。”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姐夫,這裏沒有外人,我就與您說幾句家裏人的話。若是太後要咱們剿拳,自是責無旁貸,小弟就包打前敵。若是打洋人,那就得三思而後行,咱們積攢這點家底不容易,如果和洋人拼一個兩敗俱傷,小弟覺得,是得不償失之事。那道宣戰詔書,根本就是亂命,以一弱國啟釁天下,勝負不蔔可知。這是個火坑,我們何必巴巴的跳進去,自尋煩惱?今日主戰之臣工,他日首領是否得全,我看,也在兩論。”

“你說的這些,是沒錯的。”袁慰亭點點頭“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只講對錯,而是要講個君臣之義的。咱們是為人臣子者,一定要聽君上的旨意,否則不就成了亂臣?太後既然有詔,咱們就不能不動,不管怎麽樣,這王總是要勤,兵總是要派。再說,現在和各國,怕是不打也不行了,你這幾日在船上,消息不通,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克林德死了。”

趙冠侯一愣“克林德死了?這……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小弟到京時,他還抓了幾個飛虎團,在公使館槍斃。難道是,飛虎團打進東交民巷了?”

“那倒不是,殺他的也不是飛虎團,而是武衛後軍。”袁慰亭搖了搖腦袋,神色間也很是有些尷尬。畢竟兩國交戰不戮行人,這是自春秋以來,就有的道義。

隨便就殺了別國公使,從法理上先就站不住腳,更何況,克林德一死,與列國談和的希望,差不多就宣告破滅。以弱國而敵天下的荒唐事,恐怕真要發生。他知道趙冠侯對這部分情報不掌握,特意為他分說

“老佛爺給洋人下了命令,要求洋人十二個時辰之內,離開京城。兩國交兵,驅逐行人倒是常有的事。可是使館存在多年,物品眾多,十二個時辰,如何搬運得幹凈。再者,京裏到處是飛虎團,京外面就更不必說,朝廷不派兵保護,這些洋人又怎麽走的了?克林德就是去和朝廷做這方面交涉,離開的東交民巷。轎子行到東單牌樓總布胡同口,眼看就到了總辦衙門了,遇到一隊神機營的兵。不知怎的,神機營就開了槍,把克林德當場打死,身上的物品也搜刮一空。隨行者中彈受傷,狼狽而逃。你說說,這仗還有個不打麽?”

趙冠侯對於這個曾經的情敵,自然沒有好感,可是他卻也知道,殺戮一個外交使者,這不是一件小事。當年阿爾比昂與卡佩聯軍火燒圓明園之前,不也是僧王將外交使團囚禁折磨麽?沒想到,幾十年後居然舊事重演,金國朝廷在同一個地方,跌倒了兩次。

“咱們在普魯士,也有公使,這要是普人報復,我看呂海環呂大人,是別想活著回來了。”

“還好,從裏曼侯爵那裏得到的消息,呂大人沒被普人戕害。不過普魯士皇帝震怒,已經發布了很強硬的命令,這次不光是要對我國宣戰,而且所采取的手段,將會格外激進。山東地面的情形,也很復雜,李曼侯爵與我談了幾次,大家目前的觀點比較一致,兩不相犯,彼此互不攻擊。”

他邊說話,邊從一旁的錦匣裏,拿出一份電文“你且看看這個再說。”

趙冠侯取了電文出來,只見上面寫著:

“廿三署文,勒限各使出京,至今無信,各國鹹來問訊。以一敵眾,理屈勢窮。鐵勒已據榆關,扶桑廣島鎮台師出防地,阿爾比昂諸國亦必發兵。瓦解即在目前,已無挽救之法。初十以後,朝政皆為拳匪把持,文告恐有非兩宮所出者,將來必如鹹豐年故事,乃能了事。今為疆臣計,各省集義團禦侮,必同歸於盡。欲全東南以保宗社,諸大帥須以權宜應之,以定各國之心,仍不背廿四旨,各督撫聯絡一氣,以保疆土。乞裁示,速定辦法”

“這是?”

“松江盛杏蓀,拍給兩廣章爵相的電報,章爵相又轉至我這裏。”袁慰亭道:“現在章爵相,兩江、湖廣峴、香二帥已經與各國駐松江領事議定出了‘東南互保’條約。朝廷雖然宣戰,但是東南各省,不與洋人開兵,並剿滅飛虎團,不許拳匪於領內作亂,洋人亦不加兵於各省。章爵相的意思是,讓我們山東,也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