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磨刀霍霍(下)(第2/3頁)

趙冠侯回身一禮“大人,公使館涉及萬國公法,內中幹系甚大,絕不能憑一時義氣而辦。”

“不,這話就不對了。萬國公法,那是洋人的玩意,咱們壓根就不必理會。自古以來,咱們中國就是萬邦之主,四海萬國,皆應來朝。他們是咱的藩屬,就得聽咱的命令。若是都守萬國公法,不是說它跟咱們平起平坐了麽?再說,現在他們是在咱們的地面上,客隨主便,客人包庇著主人家犯了事的奴才,這還叫客人?”

“剛大人既然說他們是客人,那這話也好說,我們是禮儀之邦,總不能簡慢了客人。咱們慢客之名傳到天下,那便是損了慈駕的顏面,這可使不得。”

韓榮見趙冠侯以慈喜的面子這頂大帽,把剛烈拍了回去,心頭大為痛快,點著頭道:“我就說,辦洋務就得找你,其他人全都不成。放手去辦,本官給你撐著。有外交的事,多問問慶邸,抓人的事,找受之要兵,再不夠,就調咱的兵。我在事務衙門,給你補了個章京名銜,辦事比較方便,等到辦好了差事,本官自有安排。”

趙冠侯謝恩離開,先是到了步軍統領衙門找到崇禮,兩人上次相見時,他還是得持以後輩下官之。只是當時受了委屈,所以可以擺點架子。可是這回,卻是真正的敵體相待。

以崇禮見識之多,也知此人雖然眼下官職遠不及己,但是勝在少年,將來的成就哪裏又算的出。絲毫不敢拿大,連忙過來見了禮,又道:“趙大人,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實不相瞞,我這也是一件虱子棉襖,脫不下來,穿著也難受。”

他既為步軍統領,抓人的事屬於責無旁貸。可問題是,康氏兄弟裏,一個已經上了洋船,不易阻攔,另外的人,要是躲到租界或是使館,誰又敢抓?引起外交糾紛,可不是區區一個步軍統領或刑部堂官可以招架得的住。

再說四京卿也非等閑之輩,哪個人背後,都有著盤根錯節的勢力,動手拿人固然是一定要拿。但是捉拿的過程裏,也得講個方式方法,免得被人記恨上,將來於其他地方報復。有個趙冠侯來,崇禮也正好甩鍋。

趙冠侯道:“我有個見解,倒是不一定對,咱們先易後難,先把那些好抓的抓了,至於使館裏的,咱們先不動,只是關閉車站,不讓他們出京,其他的話,就得請旨。那幹殺駕的狂徒,卻是不能走脫了一個,否則下官可就交代不了,韓大帥非要我的命不可。”

“不光是你的命,老哥我的命也保不住。你放心,我把手下的人撒出去了,就算是肋生雙翅,他們也逃不出京城。我知道,你和康家哥們有過節,這回的氣,我替你出了!”崇禮樂得做個順水人情,當下點了三百兵,由自己帶隊,趙冠侯協同,殺氣騰騰的沖奔了米市胡同的南海會館。

帶隊的軍官之一,就是那位熟人展英,他騎在馬上,小聲道:“和管獄已經死了。方才趙大人沒到衙門時,兄弟我已經派人把他料理了。您只管放心,沒什麽首尾,不會查出什麽。”

“展大人,這話是怎麽說的,一點小誤會,不值當的……我這倒是要謝謝了。”

“您也別客氣,這也是我們之帥的意思。那樣的人,手上沾的血多了,早晚也是該殺了他的。正好給您出口氣,天公地道。打行那邊,要不要去敲打一下,讓他們賠個不是?”

“用不著了,現在顧不上他們,再說一幫收錢辦事的,也不算錯。我們當初,其實得算半個同行……”

趙冠侯說的是自己前世殺手經歷,展英自然不知,只當他是說自己做混混時,收錢打人的事。這是不光彩的過往,就不再提,只一笑而已。

大軍圍住會館,自然不愁抓人,康祖詒已經出了京,保國會也早已解散。自行新政以來,南海會館訪客不斷,車馬盈門。一夕之間風雲變幻,外人尚不得知,大隊官軍到時,會館裏還是有不少訪客,內中頗有幾個名流。

好在這些人乖覺的很,見這勢頭不對,連忙走避,不敢阻攔,還有的在旁指引著“那人是康祖詒的門生,這個是他的傭人……”

一連抓了五個人,但只是門徒之類,不見康祖仁,崇禮面沉似水,厲聲吩咐“與我仔細著搜!莫叫走了康祖仁。”

會館裏的廚師忽然大叫道:“康祖仁在廁所,我看到他躲進去的。這小子當初仗著他哥哥的勢力目中無人,還打過我一記耳光,今天我要報仇!”

幾名官軍到廁所裏,不費力氣,便將人拖出來。康祖仁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也知道,這種場景非是吉兆。一邊用力掙紮,一邊喊著“冤枉,冤枉啊。我在會館讀書,這些事與我何幹?自古以來,哪有哥哥闖了禍,讓弟弟頂缸的道理?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