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群英會(第2/2頁)

“金爺那邊派人來送了信,讓我們這次給您站腳助威,咱們漕幫當年因為幫著前朝運糧,差一點就被萬歲下旨抄了香堂,斷了香火。多虧金爺祖上為咱們說了好話,才保留下漕幫血脈,又賞了龍鞭龍票,保了漕幫有自己的碼頭,兒郎弟子們就有口飯吃。從南到北,漕幫子弟,都得感念金爺家祖上的人情,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得聽金爺家的調遣。這次的事雖然是趙二爺與龐家的事,但您既然是金爺的朋友,就是我們漕幫的兄弟,來之前,我們已經抽好了簽,到時候下油鍋,咱們漕幫弟子頂著上,絕不能讓趙二爺以身犯險。”

趙冠侯這才明白,原來這些人,也是金十給自己安排的幫手,這個人情,自己似乎是越欠越大了。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可利用的價值,不管是江湖身份還是什麽,金十那種人想要用人,只要說句話,有的是人上趕著為其效力。幫自己這麽多忙,自己將來想要報答他,可就難了。

那些漕幫龍頭並不知道趙冠侯與金十的具體關系,也不好多問,但是認定了這是那位金爺的知己,而那位金爺雖不在幫,卻在幫裏地位超然,對他的朋友不能怠慢。因此說話時很是恭敬,讓一眾小鞋坊的混混大為得意,覺得自己的龍頭確實夠威風。

馬大鼻子這時也帶了幾個旱鍋夥的寨主過來,狐假虎威地說著“我跟你們說,冠侯那是我兄弟,跟自己的骨肉同胞沒有差別,你們跟他客氣點,否則就是跟我馬大鼻子的作對了。不就是海底撈金印麽,到時候我們大酒缸出十個人,我就不信了,還鎮不住個龐家。”

幾個寨主也不理他,而是拉著趙冠侯到一邊說起了私密話。

“趙二爺,咱們以前沒見過,可是我跟馬大鼻子認識,咱就是自己人了。您的事,我們也聽說了,海底撈金印,您是這個!”一個鍋夥寨主挑起了大指

“大家背後說起來,都說您是津門新出的爺,誰都得給您挑大拇指。可是這海底撈印的事,您還得再想想,可不能寨主第一個沖啊,這會壞了祖宗規矩啊。”

“是啊,咱鍋夥的老規矩就是,大家抽黑紅簽,生死各按天命,寨主坐鎮鍋夥,統帶三軍,你說你要是跳了油鍋,你手下的人,由誰來管?再說了,將來再有別的事,我們也不好做啊。”

撈印與之前的站籠不同。站籠乃是袁慰亭指名點姓,要會津門各路鍋夥寨主,好比是兩軍疆場,點名罵陣,若是不敢應戰,在江湖上就成了被人恥笑的夜壺,寨主也就當不穩當。可是撈印與普通的奪碼頭類似,黑紅簽定生死,紅簽拼命,黑簽替死,寨主只做指揮台上的三軍司命,絕不會沖鋒陷陣。若是趙冠侯開了寨主下油鍋的頭,其他人就不好辦。

經歷站籠之後,津門混混群龍無首,新上來的寨主大多壓不住場子,趙冠侯這事一旦傳揚開,其鍋夥裏的成員,恐怕就不好管了。人最怕的就是有樣學樣,如果這些鍋夥也要求自己的老大遇事沖在前面,寨主還怎麽當?

他們倒不能強行要求什麽,但是這次帶人過來站台,就算是一個善意,提出的要求也不能算過分,想來趙冠侯也沒什麽理由拒絕。畢竟所有的鍋夥都一樣,遇到這種事,肯定是鍋夥子弟抽簽送死,絕沒有老大帶頭的道理。

還有些人建議著,既然自己湊了這麽多人,還有漕幫的弟兄在,完全可以打一場大架,放棄掉撈銅錢的這個念頭。只要打服了龐家,還怕要不回那顆珠子?漕幫幾位龍頭也點著頭,漕幫裏本就不乏敢於賣命的打手,加上在水上做偏門生意,如果需要甚至有可能搞來火繩槍。對於打群架的事,是不怎麽擔心的。

趙冠侯對於眾人的建議只是一笑,隨後說道:“在津門地面上混事,最要緊的是規矩。既然定好了撈金印,那再去動武,說的好象咱們怕了龐家似的。再說那珠子他藏在哪,我們又不清楚,就算打贏了,也沒什麽用。眾位好意,兄弟心領了,至於誰第一個撈印……我們到時候再商議。”

來的客人絡繹不絕,等到入夜時,小鞋坊這邊依舊是人來人往不斷,混混們把這當成了一次盛會,不時有人坐著人力車過來參與,共襄盛舉。

好在孟思遠已經在津門縣衙門打點了關節,李秀山的新軍也打好了招呼,否則這麽多人聚在一起,地方衙門說不定就要當成叛亂上報直隸總督衙門了。

在龐宅裏,龐金標揮了揮手,幾條命令流水般下達出去,龐家的精悍家丁,開始了行動。蘇瞎子與含煙剛剛抽完了大煙,正在神遊天外之時,房門猛的被人踢開,不等二人反應過來,就被塞進了麻袋裏。

另一路人馬,將鋼刀用青布包裹個嚴實,坐著人力車,摸黑來到小鞋坊外,可是剛剛下了人力車,就被眼前的景象嚇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一名混混以為對方是來幫忙的,熱情的上前打招呼,那幾名家丁向後躲避中,卻一不留神,將裹刀布扯開。在一聲怒罵之後,小鞋坊陷入了沸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