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攤牌(第2/2頁)

等到人去的遠了,蘇寒芝卻是一頭撲到姜鳳芝懷裏痛哭起來,趙冠侯拄著拐杖,面無表情的站著,姜鳳芝一邊安慰蘇寒芝,一邊嗔怪“你別跟個木頭似的戳著,趕緊過來幫著勸啊。這要是再哭死過去可怎麽是好。”

她將蘇寒芝拉到炕邊,用手拍著她的後背,安慰了好一陣,最終咬著牙道:“這事,是瞎子叔辦的不對,明知道姐你心裏有人,還把你的終身隨便安排。許他不仁,就許咱不義,按我說,趁著他不在家,你和冠侯私奔!”

私奔在這種時候,絕對得算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是姜鳳芝說出來,也覺得一陣緊張,可隨即,她又陷入一種闖禍之後的興奮感裏。覺得自己能夠策動這麽一場私奔,促成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實在是功莫大焉。又想著狀元樓以及與雄野松對話時,趙冠侯揮灑自如的有樣子,心裏怦怦直跳。

“我家是山東人,在山東,還有些同門,雖然關系不算太近,但是托他們照顧你們一下,也是可以的。再說,冠侯師弟能寫故事,還能說洋文,山東那有好多普魯士租界,你們到那做點小買賣,或是幹脆去租界找點事做都能養活自己。你們先奔山東,到那藏幾年,等生了孩子以後再回來,或者就不回來了。他龐金標不管有多大勢力,還能追到山東去?”

她在那裏盤算著,越發覺得自己說的是個好主意,可看看趙冠侯的腿,又有點含糊“師弟,你這腿沒問題吧?”

趙冠侯一笑,也坐在了床邊“姜師姐,現在的問題不在於我的腿,而在於師父。我們可以一走了之,他卻被那含煙姑娘纏住了,估計那些銀子使完以前,他是不怎麽願意離開那家三等小班。再說,他也不願意認我這個姑爺,我們就這麽走了,他那邊跟龐金標,是沒辦法交代的。至少也要先拿出兩百兩銀子,讓他可以歸還龐家聘禮,才能談其他的事。可按照我對龐家為人的揣測,拿走他們二百兩,歸還時,至少是要還四百兩,否則他們還是不會善罷甘休。”

事實上,按他對於龐金標這種坐地虎的分析,即使現在他有四百兩銀子,也未必可以解決這件事情。但是這事現在顯然不適合說出來,打擊師姐的神經,只能先說錢款的事情。

單純是四百兩銀子這個數,就把姜鳳芝嚇的目瞪口呆,半晌之後才道:“四……四百?這就是做強盜,怕也拿不出這麽多現銀吧。這得是多少錢啊!我這輩子,也不曾見過四百兩銀子,就算把小鞋坊這條胡同的房子都賣了,能拿的出四百兩?”

趙冠侯點點頭“四百兩確實不是一筆小數目,對於我來說,要拿這筆錢,也非常困難。可為了姐,我也只能先想辦法搞到這筆錢再說,你們放心,我是男人,這件事交給我來想辦法就好,你們不用多想。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姐,你別哭了,哭解決不了任何事,相信我,一切有我,決不會讓你被龐家擡過門去。”

聽到這句話,蘇寒芝哭的卻更厲害一些,她將頭埋在姜鳳芝懷裏,哽咽道:“冠侯……你先出去,姐跟鳳芝說點私房話。”

趙冠侯點點頭,朝姜鳳芝做個手勢,自己拄著拐杖,先離開了蘇家。看著桌上蘇瞎子沒碰的那些銀子和銀元,原本以為這些錢足夠了,即使不夠,加上蘇寒芝未來的發展前景,蘇瞎子也會仔細斟酌。沒想到,他卻是一下惹來這麽一個大人物。

龐金標雖然不在鍋夥,但是作為防營管帶,在津門黑道之中,卻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任何一路黑道大魁,都要賣他的面子,否則自己的勢力,就沒法生存下去。他本人的風評,還算是不錯,只是子弟的行事,就霸道了一些,做的生意也是偏門為多。像是放印子錢,逼良為昌的事,做了不少,每年海河的冤魂中,總有幾條要記在龐家的帳上。

這樣的人物壓下來,不是自己所能惹得起的,可是……自己也沒的避了。心裏已經決定,要守護這個善良溫柔的女子,不管對上的是誰,也沒什麽差別。總歸自己有的只是這一間破房,外加一條性命,對方則是有家有業,一拍兩散的話,也是對方付出的多一些。

如果可以搞到一支前世用的狙擊槍,他倒是有把握點掉那個龐金標和他家的子侄,讓喜事變喪事。可在這個時代,就算是給他這時最先進的槍械,也做不了什麽。

回到自己的房子裏,他先是從床鋪下面摸出一把匕首,將它綁在右腿小腿上,放下褲角將匕首擋住。隨後拄著拐杖,向著胡同最裏的一間院子,也就是小鞋坊鍋夥的大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