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瓦崗內訌(下)

徐世績嚇得跪下,慌忙道:“大王請息怒,請聽卑職解釋!”

“你說,你怎麽給我解釋?今天你說不清楚,休怪我不念兄弟情義!”翟讓目光如噴火一樣盯著徐世績。

徐世績緩緩道:“去年我們擬定中原擴張計劃時,大王曾在這裏給所有人宣布,黃河南岸之事由大王負責,黃河北岸之事由二大王負責,當然單二哥還問,黃河內的事情由誰負責?大王說,只要離開黃河南岸,所有事情都交給二大王,這雖然是去年的計劃,但到今天依然沒有廢除,所以……”

“所以你就覺得,事情不用向我匯報,一切由二大王說了算,是嗎?”

徐世績嘆了口氣,“大王,事情發生在黃河內,而且大王去年也說過,不要招惹張鉉,樹立強敵,卑職完全是按照大王的命令來行事!”

“很好!很不錯!”

翟讓氣極反笑,“三郎,我現在發現你很會說話,說得頭頭是道,竟讓我無言以辯,是的,不容置疑,這話我是說過,現在也沒有說廢除它,但你摸著良心想想,這件事該不該向我匯報?”

徐世績沉默片刻道:“我認為不應該向大王匯報!”

“為什麽?”翟讓剛剛平息的一點的怒火又騰地燃燒起來。

“大王,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從前我們屢屢失敗,就是我們沒有規矩,一切都大老粗的作風,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都想搶權力,卻不肯擔責任,二大王說得對,我們應該建立朝廷,誰負責什麽事情,誰擁有什麽權力,犯了錯誤該有什麽責罰,都應該寫得清清楚楚,把官職分配好,不能再一盤散沙下去,否則我們還是會失敗。”

翟讓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他被震撼住了,不是徐世績的這番話打動了他,而是他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有人想用定規矩的辦法來徹底奪走自己的權力,一旦規矩定下來,瓦崗軍就不是他翟讓的軍隊了,成了瓦崗朝廷的軍隊,那麽誰掌握了瓦崗朝廷,誰就掌握軍隊。

翟讓意識到擊敗張須陀後的危機到來了,有人要利用中原兵敗之事來算賬,變相剝奪他翟讓的權力,徐世績之事就是一個明顯的兆頭。

話說到這一步,徐世績私放張鉉船隊之事已經變得微不足道了,翟讓也沒有心思再糾結這種小事,他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他擺了擺手,“你退下吧!”

徐世績行一禮退了下去,翟讓獨自在大堂裏負手來回踱步,沉思著,權衡著。

翟弘回到自己的院子,一進門便迎面遇到了王儒信,王儒信原本是翟讓的軍師,但因為中原兵敗而被李建成當眾怒斥,從而被翟讓冷落。

但王儒信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是渤海會安插在瓦崗的耳目,前些天他接到高慧的命令,要求他重新控制瓦崗軍。

為了控制瓦崗軍,他當然得使用翟弘這個得力之人,兩人便決定利用兩個當家越來越難以調和的權力結構,由王儒信在背後出謀劃策,翟弘出面,挑撥兩個當家的關系。

徐世績之事就是王儒信讓翟弘告訴翟讓,他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觸怒翟讓。

“怎麽樣,大王要殺那個人嗎?”王儒信笑問道。

“大王很震怒,但他似乎還沒有殺人的想法,我覺得似乎火候還不夠。”

王儒信點了點頭,他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沒有足夠的支持,翟讓是不會下決心火拼李密,光靠翟弘的慫恿還遠遠不夠,他們必須找到更有力的支持者去鼓動翟讓。

“我知道了,看來不光是將軍要出面,還需要另一個人出面。”

“誰?”翟弘問道。

王儒信微微一笑,“單雄信!”

……

這次擊敗張須陀的主力就是由單雄信領兵,翟讓親自率一萬軍伏擊張須陀,而單雄信則率五萬大軍奇襲韋城和匡城,一舉擊潰了張須陀的兩萬主力,這一戰使單雄信的威望劇增,在瓦崗軍內部已成為軍神的代表,可謂如日中天。

所以王儒信便想利用單雄信目前的聲望來勸服翟讓,應該說王儒信看人很準,他知道單雄信最大的心病,就是從瓦崗軍第二把跌落到第三把交椅,如果除掉李密,那單雄信又會重回高位,他何樂而不為。

房間裏,單雄信讓士兵上了兩杯茶,笑道:“軍師找我有什麽事嗎?”

王儒信和單雄信的關系不錯,當年就是單雄信將他推薦給翟讓,王儒信喝了口茶道:“雄信不覺得現在瓦崗軍有點亂嗎?”

“軍師是指什麽?”單雄信不解地問道。

“很多將士都很茫然,不知道該聽誰的命令,是聽翟大當家的命令,還是該聽李二當家的命令,臣無二主,將無二帥,我擔心這樣下去瓦崗軍遲早會分裂。”

單雄信低頭不語,他知道王儒信所說並非虛言,現在支持翟大當家和支持李二當家的將士已經涇渭分明,昨天甚至為戰利品物資分配發生沖突,被自己及時制止住了,這種情況確實不應該再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