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疑兵之計

巨洋河畔的這個小村莊是不久前才從臨淄縣內遷出來的一個家族,家族姓趙,由十幾戶人家組成,他們為了獲得更多土地,才搶先一步在巨洋河畔最豐腴的土地旁建立定居點,但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正是這一念之貪給他們的家族帶來了滅頂之災。

房屋被燒毀,微薄的財產被洗劫而空,男人被殺死,女人被淩辱,盡管他們哀求饒命,但依然逃不過亂匪的心狠毒辣。

就在亂匪血洗小村莊的同時,在不遠處的一片田野裏,一個老人和一個少年伏在草叢中,他們悲憤萬分地望著自己親人被殺,家園被毀,少年眼睛都快流出血來,幾次要沖出去拼命,卻被老者死死按住。

這祖孫二人也是小村莊中人,他們趁夜間去原野裏抓兔子,卻僥幸逃過一劫。

老者低聲對少年道:“恐怕這支亂匪是去偷襲益都縣的,你快去益都縣報告,快去!”

就在這時,幾名賊兵忽然發現他們,大喊起來,“那邊有人!”

老者大急,猛地一推少年,“快跑!”

“祖父,那你呢?”

“別管我,快逃——”

老者急得大喊起來,少年滿眼噙滿淚水,轉身向不遠處的樹林內飛奔,當他一頭鉆進樹林,便隱隱聽見祖父的慘叫聲。

少年忍不住哭了起來,一邊哭泣一邊奔跑,他沿著巨洋河向南面的益都縣奔去。

天快要亮時,益都縣的城門緩緩開啟,等候在城外的幾支商隊急不可耐地要進城,卻被幾名守城的士兵攔住,要檢查貨物,唯恐被奸細混入城內。

就在這時,遠處跌跌撞撞跑來一名少年,他跑了一百余裏,腳底被磨破了鮮血淋漓,憑著復仇的信念支撐著他跑到了益都縣。

他終於力氣不支,跪倒在城門外,嘶啞著聲音喊道:“亂匪殺來了!”

兩名士兵大驚,連忙問道:“哪裏來的亂匪?”

“我不知道!”

少年放聲大哭,“他們殺了我的爹娘和祖父!”

兩名士兵面面相覷,盡管有點匪夷所思,但少年腳底的血和痛苦的哭泣卻不像是惡作劇,兩名士兵不敢耽誤,擡起少年向縣城內奔去,剛剛開啟的城門又再次關閉了。

目前北海郡的軍政暫時掌握在韋雲起手中,但北海郡的軍隊並不多,只有五百人,只具有一點象征性的威懾。

畢竟張鉉做出決策之時,他還只是一名協助攻打清河郡的牙將,張金稱就算南攻,也會攻打更加富裕的齊郡,而不會是北海郡。

只是有些事情並不隨人的意志而轉移,當瓦崗軍進攻濟北郡,張須陀被迫南撤,而張鉉也由協攻的牙將變成了清河郡戰場的主將,北海郡的重要性驟然凸顯。

此時韋雲起剛剛才得到張須陀南撤的消息,眼看張鉉留戰清河郡,他心中也有點緊張起來,北海郡防禦薄弱,會不會成為張金稱攻打的目標?

天剛剛亮,韋雲起便早早起床,正坐在書房給張鉉寫一封快信,希望他能派一支軍隊回援北海郡。

就在這時,門外有老家人急聲稟報,“老爺,杜校尉在府外有急事求見!”

韋雲起暗暗吃了一驚,放下筆起身向外堂走去,留守北海郡的校尉叫做杜雲思,涿郡人,年約二十七八歲,長得身材高大魁梧,虎背熊腰,使一杆五十斤的雁翎大刀,作戰驍勇,也是張鉉信得過之人,所以才留下他率五百人駐防益都縣。

此時杜雲思正焦慮地在大堂上來回踱步,身後傳來了腳步,只聽韋雲起問道:“杜校尉這麽早過來,有事情嗎?”

杜雲思連忙上前施禮,“啟稟長史,卑職得到情急情報,一支賊軍已經殺入了北海郡。”

韋雲起眉頭一皺,“杜校尉是從哪裏得到的情報?”

“是一名少年趕來稟報,他們村莊昨晚被賊軍屠殺,只他一人逃出來,卑職覺得他沒有說謊,所以趕來向長史稟報。”

韋雲起沉吟一下問道:“這名少年現在何處?”

“就在府門外,卑職把他也帶來了。”

“把他叫進來,我還有話問他。”

不多時,兩名士兵將少年帶到韋雲起面前,少年跪下磕頭,韋雲起柔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多少歲了?”

“小人叫做趙豐,今年十四歲。”

韋雲起又問道:“你們村莊在哪裏?”

“在北溪和巨洋河的交界處。”

韋雲起立刻走到墻邊地圖前,注視著墻上的北海郡地圖,他很快便找到了北溪和巨洋河的交匯點,距離益都城約一百裏出頭。

他心中暗吃一驚,又急問道:“是昨晚什麽時候賊軍屠殺你們村莊。”

“應該在天黑沒多久。”

“有多少賊軍知道嗎?”韋雲起又繼續追問道。

少年低頭想了片刻,吞吞吐吐道:“我也不清楚,有很多人,大約幾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