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秘墨門 第五章 墨門二

一夜無話,反正平生第一次在大牢裏過夜的小扶蘇根本就沒有睡好,或且說根本就沒有睡著。一是擔心方仲夜裏會突然發難,二是那滿地亂爬的蟑螂、到處亂竄的老鼠、密集如雨的蚊子都讓扶蘇對這一夜時時的刻骨而銘心。

第二天一早,扶蘇早早的便從草堆上爬了起來,挪到牢柵門口拼命地開始從身上捉起虱子來。“一、二、三、四、五……二十五、二十六!”扶蘇看著自己手上血跡斑斑的戰績,不禁一陣狂暈:“才在大牢裏呆了一夜,便捉到了二十六只虱子,要是呆個幾年那還了得。”扶蘇心裏不禁暗暗發誓:“大牢這麽個鬼地方我以後再也不會來了,我扶蘇對天起誓,日後只有我將別人下獄的份,任何人都不能將我再送來這個鬼地方!”經過小小挫折的扶蘇越加變得狠辣了!

“咚咚咚咚……”又是一陣悶悶的梆子響,開早飯了。幾名獄卒拎著飯桶發放著估計N年都不變的飯食。呵欠連天的犯人們也並沒有和肚子過不去,紛紛爬起來便是一陣狼吞吐虎咽!

方仲這回倒爬起來比較早,拖著極為沉重的手銬和腳鏈拖拖拉拉的來到寨柵前便撿起飯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大白天的,獄卒們可不敢給扶蘇明顯的照顧,只好一視同仁的給了扶蘇同樣的飲食。好在昨天夜裏扶蘇偷偷將他一大塊牛肉全都塞進了肚裏,大大的補充了體力,否則恐怕在這裏只待個五七天的就會瘦成個皮包骨頭!

扶蘇正在埋頭吃飯間,忽地感覺到全身上下不得勁,有一種寒毛懍懍的感覺。不禁提擡頭一看,卻見蓬頭垢面的方仲正透過披散在額前的發絲用一絲銳利的眼睛死死地打量著扶蘇。心有余悸的扶蘇頓時一驚,連忙往後縮了兩步:“你,你又想幹什麽!?你別過來啊,否則我就叫人了!”

方仲卻沒有動,忽地問道:“怎麽進來的?”扶蘇早就編好了說詞,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道:“我,我父親是趙人,前年來到秦國後就開始為秦王做事,一向是忠心耿耿、盡心盡職。誰知前些天廷尉衙門突然指控我父親是趙奸,就將我父親抓走了,而我也被他們關到了這裏!恐怕我們這次兇、兇多吉少了!”說著說著,扶蘇就拉拉嗒嗒起來。

你還別說,‘中隱老人’、秦王贏政、王後公孫玉都是趙地長大之人,說得一口純正的趙腔,所以從小跟他們一起長大的扶蘇一口趙腔也是說得字正腔圓,絕沒有一絲的破綻。方仲聽了卻沒說什麽,只是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暴秦!”便又不理扶蘇,回到草堆上去了。

扶蘇不禁暗罵了一聲:“沒心沒肺的家夥,我的處境這麽慘,也不安慰我兩聲,掉兩滴同情的淚水,真是木雕心腸!”無趣之下,不禁也躺在了草堆上,胡思亂想起來。扶蘇知道,要想得到‘钜子令’必須跟方仲混熟了才行,所以扶蘇雖急但並不慌張!

但可惜的是,一天三四天過去了,方仲和扶蘇所說的話全部加起來還不到十句,根本談不上什麽熟絡。唯一可以讓扶蘇確信的是,至少表面看起來方仲已經接納了他,不會突然再發難掐他個半死了。但是扶蘇不可能長時間的呆在牢裏面和方仲慢慢磨啊,要是讓秦王和李斯、趙高一黨知道了,不知又要生出什麽枝節來。一時間,扶蘇真是急得心若油烹。

這一天下午,原本仍舊斜臥在草堆上一動不動的方仲突地伸了個懶腰,大聲吟唱道:“……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扶蘇心中暗暗欽佩:雖然方仲下獄已久,但心中卻一直沒有忘記他的理想和追求,果然是一個信念執著的人。扶蘇忽的心中一動,決心試探一下方仲,否則這樣不死不活的拖下去,根本連‘钜子令’的毛都摸不著。

於是,扶蘇立起身來,悄悄地向方仲走了過去。方仲馬上知覺,兩目一厲,就要發作。但扶蘇輕輕地說了一句話,就將方仲的一切行動扼殺在意念中:“我知道你是誰!”扶蘇微笑著對方仲道。

方仲打量了一下扶蘇,忽地嘴角也極其難得的露出一絲微笑道:“我也知道你是誰!”此言一出差點將扶蘇給噎死,扶蘇心中驚道:“難道我露出了破綻?不可能啊,這些天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來著。娘的,肯定是唬我,看我年紀小好欺負啊。那麽看誰能唬得倒誰?”

扶蘇摸準了方仲的脾氣,便不再懼怕他,在方仲身前坐了下來,緩緩道:“在幾百年有一個大哲人,姓墨名翟,他開創了著名的墨學,主張‘兼愛’、‘非攻’、‘節用’等思想,於是又以這思想為理論依據,廣招弟子,成立了墨派。他們往往赤著腳,穿著簡陋的粗麻布衣,吃著粗糧,往返於各國。如果有以強淩弱的事情發生,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弱的一方,幫助防禦守城,他們把墨派中最高的領導稱之為‘钜子’。後來,墨翟死了,臨死前把‘钜子’地位讓給了最得意的弟子。而歷代‘钜子’們就這樣代代相傳,不計辛苦、不計生死地做著這種維護世界和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