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兩個字

當寧江說出“箋麗姑娘”四個字的時候,在座的眾才子有的驚訝,有的錯愕,只因為,大多數人,都沒有想到山另一邊的佳人,竟然會是春箋麗。

誰都知道眉嫵台的春箋麗年輕貌美,劍舞無雙,但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琴劍雙絕?

鄭賢朝假山的另一邊笑道:“箋麗姑娘,寧公子說了,實在是不記得姑娘什麽時候得罪了他,既然如此,姑娘何不出來與寧才子相見,陪上一禮,彼此說清?”

過了一會,便看到一個美麗的少女,身穿華美紅衣,梳著美髻,臂披薄綾,轉出假山,款款走來。雖然依舊是身穿紅衣,但以往的春箋麗,給人的感覺是艷紅如火,然而此刻的她,卻像是一個犯了錯事的小女孩,韶顏雅容,略帶嬌羞,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眾才子屏著氣息,全都盯著她來。縱連宋俊哲,也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來。

此刻的春箋麗,雖然一改往日形象,卻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神奇的魅力,猶如烈日下的紅蓮,美艷,卻是安靜,披在肩上的絲綾在肩後飛舞,紅色的對襟襯著金色的抹胸,腰間是寬達半尺的闊帶,眉間一點鵝黃。雖然京華之中,也有不少美女,但春箋麗給人的,卻是一種花苞初放、賞心悅目的美,與其他女子截然不同。

唯有寧江,在其他人盯著春箋麗的同時,卻是漫不經心的玩味著手中的酒杯。這一刻的春箋麗,的確是非常的美麗,不客氣的說,就算是綺夢與他的妹妹,在這一刻都無法與她相比。

但是寧江也很清楚,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效果,不是因為春箋麗真的勝過了綺夢和小夢,而是因為,她動用了……媚術!

原本也的確是與綺夢和小夢相當的美女,又動用了媚術,要想吸引住這些沒有見過多少世面的公子哥兒、又或是寒窗十年的宅男,自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踩著蓮步,輕輕的來到寧江的面前,盈盈一福。春箋麗擡起頭來,看著寧江,一臉不安的道:“箋麗上次自以為是,自傲自慢,妄自向公子求詩,燕雀自以為鴻雁,得罪了公子,事後一直在家中閉門思過,只覺無顏修出門,今日知道公子在此,特來向公子賠罪。”

其他人這才知道,春箋麗竟然是因為上次向寧江求詩而不得的事,覺得自己身賤位卑,膽敢去向寧江求詩,自以為是,不知自愛,無臉見到寧江。再一想,這些日子,的確是沒有聽到春箋麗的動靜,一改她以前張揚的性格。原來竟是因為那件事,生出自卑之心,藏在家中閉門思過,一只不敢出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滿的看向寧江,多少有些激憤。竟然惹得這等佳人,自哀自怨,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過是一首詩而已,在考中會元後的這些日子裏,寧江這小子也沒有少作,就算不願意與春箋麗相交過深,隨便作上一首應付一下,又有什麽關系?何必在國子學府前,當著眾多太學生的面,直接拒絕,給人難堪?

寧江的心中愈發的冷笑,如果春箋麗因為那次想要給他妹妹暗中釋放“術引”的事,真的有心道歉,那也就算了。卻原來,她不是為了道歉,而是給他拉仇恨來了?

作為目前京城最有名氣的“佳人”的春箋麗,確實是沉寂了一段時間,但跟寧江顯然沒有什麽關系……好吧,其實跟寧江關系很大,只是春箋麗此刻並不知曉。

春箋麗之所以被迫沉寂、安分了一段時間,是因為寧江故意選在她與鮑青接觸之後,方才分屍殺人,害得春箋麗被三法司衙門盯上。不過現在看來,春箋麗已經從殺人分屍案脫身,又開始準備在他面前攪風攪雨了。

眼看著春箋麗,猶如賣火柴的小女孩一般,用可憐的、委屈的模樣,在自己面前盈盈下拜,低聲道歉。雖然動作不大,但不知道暗中練習了多少次的肢體語言,帶給她無窮的魅力,使得周圍其他人全都往自己看來,多少顯得義憤填膺,欲為佳人打抱不平。

寧江淡淡的道:“箋麗姑娘說笑了,那明明是小生失禮,哪裏敢怪罪姑娘?更不敢擔得姑娘賠罪!”

身為主人的鄭賢笑道:“看來只是一場誤會,既然這般,箋麗姑娘何不敬寧大才子一杯,寧賢弟就在這宴中,為箋麗姑娘賦詩一首,雙方握手言和,也算是一段佳話?”

其他人見春箋麗這般可憐,自然紛紛跟著勸說。眾人間,宋俊哲對寧江原本就多少有些怨恨,此刻看到模樣不輸於寧小夢的眉嫵台春箋麗,竟為了寧江一首詩,委屈到這般地步,心中更是不快,但這種場合,自然也只能把不快往肚子裏吞,跟著大家一同相勸。

當下,春箋麗從旁邊侍女所端的盤子上,取了一杯酒,臂掛彩綾,左手輕握,右手微端,在寧江面前再次屈膝施禮,暗施媚術,魅力四射,明眸善睞,綻開笑顏:“小女子就此向公子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