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新世界 第六十四章 紀念碑(第2/3頁)

加藤周明敬服的深深匍匐在塌塌米上,似乎也在為這位首相的長遠打算致敬。大隈轉過身來看著他:“喂,有沒有緊急聯絡英國大使,還有美國法國的大使?有沒有向他們說明我們並不知情的情況?”加藤周明黯然的道:“第一時間就緊急約見了英國大使,他也非常震驚,認為這是非常不受歡迎的一個意外。他說他將馬上聯系現在在南京的愛德華·格雷爵士。他還說,這是真心幫助日本的國際朋友非常不願意見到的事情,這樣會讓國際上面的朋友們懷疑日本政府希望亞洲和平,參與協約國事業的誠意,並且不相信現在內閣的保證,首相閣下,也許我們需要總辭職了……美國大使只是用電話聯系一下,在電話裏,他只是表示遺憾,美國駐日大使霍普先生他說他一直在努力向美國國內解釋日本現在的和平善意,修補日美兩國之間冷淡而誤解的氣氛,現在發生這種事情,他的努力很有可能變成無用的努力……法國大使的態度很憤怒,認為在歐洲激戰的情況下,亞洲發生這樣沒有期限的牽制,是對協約國義務的嚴重踐踏,也是日本對他曾經許諾的忠實於協約國利益的嚴重踐踏。他們也許不得不放棄對日本的支持,而關注對和平更加有誠意的夥伴,總之他已經憤怒得超出了外交禮儀得許可範圍……我們這個內閣的命運,也到頭了……”

這位外相,是日本國內最熱心的英美派政治家,一向以堅定和親西方而著稱,這個時候似乎也失去了他全部的自制能力,眼淚都落了下來,只有摘下眼鏡去擦。再也說不下去了。大隈重信冷冷道:“哭什麽!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我是不會向陸軍低頭的!”他若有所思的道:“雨辰看來也是不希望這件事情發生的,估計他和我的打算是一樣的,利用歐洲現在的局勢充實自己的實力,要是和強於他們的日本發生曠日持久的戰事,他也承擔不起這樣的損失,就和我們一樣!現在我們的希望就寄托在這個上面,如果雨辰能夠在這個時候表達出強烈的和平誠意,加上英美等國的外交壓力,我們同樣可以再一次壓倒陸軍!只要老頭子還在這裏一天,就不能容許國家在陸軍這種瘋子的推動下向危險的深淵滑過去!”

隨著9月22日上午的到來,遠東這塊土地,具體來說,在中日兩國之間,又陷入了沸騰當中。在東京,果然如大隈重信還有加藤周明的預料一樣,陸軍昨夜決死突擊的消息在清晨就已經傳遍了。中國派遣軍總部這時又結束了無線電靜默,給國內發來了一份份無限深情的電報。“……陸軍已在用犧牲洗刷自己戰敗的名譽,以向敵陣的無畏突擊來挽回帝國的國運。帝國現在在遠東的地位,是陸軍數十萬的犧牲鑄就,現於國運艱難,英美等國聯合中國制約我帝國發展的時候,陸軍再次以犧牲來喚醒國家。諸君,吾等如有七生,也當全部報效天皇和帝國!”

“……梅澤道治中將已於突擊中成神,各師團官兵從夜至晝,凡有一息仍在向敵陣沖擊,敵人擁有英美等國支援武裝的優勢武器,但我大和男兒仍不畏敵火,以精神壓倒對手。敵軍戰壕線已一再被我突破,戰壕之內,屍山血海。派遣軍總部也將追隨成神將士之足跡,發起最後的沖擊,永別了,日本,永別了,諸君!”

“……當櫻花悵然落下之時,即我軍人玉碎之景。軍人死於戰場,是吾輩本分,也是吾輩之天命。望國內愛國之志士勿以我等壯美之逝而感憂傷,現國內妖氛遍野,國賊所在皆是。望各志士繼承我輩之遺志,將帝國國策推行到底。吾輩之毅魄亦將隨神風而重返大和,與諸君共同捍衛天皇和帝國!”

陸軍國內的駐軍,在清晨在各自的駐地都舉行了自發的武裝遊行。日本的國民們都圍著他們歡呼,揮舞著小小的國旗,在一些小地方,日本的百姓都對著經過的軍隊深深鞠躬。流著眼淚喊“拜托了!”日本浪人也開始各處活動,只要有中國人和朝鮮人開店的地方,都遭到了他們的打砸,甚至還有人被生生的砍死。國內的政壇也亂作了一團,雙方聚在國會還有內閣的辦公地點,穿著軍服的軍人,還有穿著洋裝的官僚,互相以最高的嗓門吼著,有些還扭打了起來。強打著精神的大隈重信除了給英美等等國家迅速交換了意見以外,又向宮內大臣提出了奉請天皇迅速召開禦前五相會議的請求,這個時候,需要馬上確定國策。

而這個時候在山東的前線,日軍的屍體已經將清晨的原野鋪滿。這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面的屍橫遍野了,在華軍的障礙物前,日本軍人的屍體重重疊疊的堆起了有一人多高。還沒有斷氣的傷員還在發出淒厲的慘叫。晚上突進戰壕的日軍全部在華軍擁有雄厚兵力的預備隊的反擊下,幾乎都被殺死。戰壕裏面的血混在泥土裏,已經成為了一片血色的泥濘。屍體就埋在這些泥濘裏面,幾乎也將一人半深的戰壕填平。一個晚上的突擊,幾萬人的滾動突擊,在國防軍密集的火力下,這些軍隊遭受了最大的傷亡,後續攻擊的日本士兵有的已經被天明看到的景色嚇破了膽子,蹲在出發的戰壕裏面,任憑軍官們用腳踢,用刀背砍,也不出去半步。日本中國派遣軍,作為一個武裝團體,已經完全的崩潰了。沙灘上到處是亂竄的士兵,沖進大海裏面,似乎這樣就能遊回國內似的。炮彈還不住的在日軍陣地上面爆炸,原來派遣軍還擁有的一百多門各型火炮完全被打爛了,炮兵陣地上面的日軍炮兵們,同樣是死得一堆一堆的。整個戰場已經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由人的血肉還有破碎的武器組成的修羅場。按照一位參與此戰幸存下來軍醫官的回憶:“……綿延出去十幾裏,眼睛裏面除了日本軍人的屍體,還是日本軍人的屍體。什麽樣千奇百怪的樣子都有。對面華軍的陣地已經看不見了,只有不斷發射過來的炮彈提醒著剩下的人,自己的對手擁有如此強大的威力。在上官的驅逐下,幾萬人用自己的血肉填平了這裏,想到上官們的無謀還有為了一己私利才發起這樣的攻擊,死去的人也恐怕因為怨恨而不能成佛吧!我蜷縮在戰壕裏面,只是不斷的在炮聲當中告訴自己,要活下來,要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