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經營江北 第五章 青年軍人聯合會

在揚州。這裏已經光復十幾二十天了。在揚州城也算是換了三任老爺。先是同盟會的孫天生都督,然後是徐寶山那個鹽商們請來的流氓都督。最後才是把徐寶山趕跑了的,來自徐州的第一師第二旅那個俊秀的出奇的陳山河大旅長。

在揚州,這個竹西佳處,武林舊地。雖然是深冬的光景。隨著打完了仗,市面又很快繁榮了起來。一直滯留在淮河轉運河口的鹽船也紛紛的南下了。經過的船幫,還有置辦南北貨的商人,將揚州的市面又裝點得繁華熱鬧。那些守在家裏,靠鹽票吃飯的二世祖們,依然在瘦西湖上選歌征色,眠花宿柳。

唯一的暗流湧動,大概就是陳山河旅長將張季老派來的準備接揚州府印把子的一個心腹給趕走了吧。傳說是這個府知事老爺一到任就要鹽商們湊出十萬到任規,又準備全府重新驗契,要收一成的契稅。惹惱了陳旅長,硬生生的把這個一門心思來發財的大老爺給趕走了。

天色已經完全的黑了,瘦西湖上的歌聲笑聲還在不斷的傳來。一個青年快步的走在巷子裏,不時左右的看一下。雖然他穿著便服,但是那筆直的腰板,和矯健的步伐,卻讓人很容易明白這個青年的身份。

他走到巷子深處一個獨門獨戶的院子前,用門環輕輕的叩了三下,停頓一下,又叩了三下。門吱呀一聲開了。那青年很快的閃了進去。

在屋子裏早有十幾個同樣身穿便服的青年軍官在等著他了:“子沫兄,你可總算是來了!再不來,咱們可就不等你了!”

那青年正是第一師第二旅四團一營三連的少尉排長,叫做沈子沫,是教導團教導騎兵營營長沈子函的親弟弟。他苦著臉做了個羅圈揖:“各位老大哥,兄弟今天是連裏的值星排長,能溜出來已經是極不容易的事情啦。等會還得回去查哨,多多擔待點吧。”

這一屋子的青年軍官都是連排級的下級軍官,最高的也不過是少校營長,少校參謀之類的人物。每個人看起來都是血氣方剛,生機勃勃。但是此時大家圍坐著,神色都是嚴肅得很。

發起這次會議的是二旅旅司令部的一個少校參謀張光麟,是從北京軍咨府投效來的。也不過才二十八九歲的年紀,但是卻隱隱是這群人的頭領。他環視一下四周,眾人都看著他。目光專注。

“各位袍澤!咱們第一師自10月上海起事,一路走過了三個多月的光榮革命歷史!定南京,戰蚌埠,血拼張堡。收復徐州……在山東第一旅的同志和北洋勁旅又做了死生之鬥!沒有咱們第一師這麽多同志的犧牲,能有長江下遊全線光復的局面嗎?能有臨時政府定都南京的局面嗎?能有北方袁世凱這個奸雄一心想和咱們南方和談的局面嗎?這都是咱們這些青年軍人在師長率領下打出來的!咱們才是這場革命的先鋒!”

張光麟的話一開頭就非常有鼓動性。這些青年軍官們紛紛揮拳擊掌,一聲聲短促有力的“對,對,對!”的聲音為他的發言做著應和。

張光麟目光熱切:“可是咱麽第一師的血戰,換來南方這些家夥占據高位。又做了些什麽事情?臨時政府一片混亂,報紙上整天就是參議院和政府互相攻擊的消息。民生凋敝不堪,四處實力派割據,政府囊空如洗。南京四周的革命軍人同志發不出餉,開不出夥食……最近又傳出消息,政府準備把咱們中國最大的兵工廠漢陽廠,連同漢冶萍的煤炭鋼鐵廠,都以五百萬元的價格賣給日本!現在清室尚未退位,北方袁世凱的軍隊還在津浦路和京漢路上虎視眈眈,這些政府高官就開始和滿清朝廷比著賣國了!”

他說得激動,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那些單純的青年軍官們更是眼睛裏要噴出了火來。有些更是眼眶裏都含滿了淚水,顯得對光復事業變成這樣失望到了極點。

張光麟心裏暗暗滿意自己把他們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繼續激昂的往下說:“北方胡廷三百年腥膻之地,現在為袁世凱這個大奸雄所盤據。在武昌三鎮的血戰當中,我們犧牲了一萬七千多革命同志,漢陽更被這個屠夫手下的北洋軍一火而焚!但是就這麽個人物,南方政府的臨時參議會還通過決議,只要北方清室退位,就擁戴他為南北雙方的元首。接任臨時大總統,這些參議院的決議還有人心與否?”

說到這裏,終於有人大哭起來。更有人站起來大聲道:“我們革命青年軍人,要拿出個辦法來,救救這個國家!”

“再來一次光復!擁戴孫先生,擁戴咱們師長。以後孫先生主政,咱們師長主軍。這一切殘渣余孽,咱們都把他掃幹凈!”

張光麟忙叫他們都坐了下來,帶點責備的神氣道:“都沉住氣一些!晚上夜深人靜的,你們這樣叫嚷,還能做大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