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遇辛亥 第五十一章 波動(七)

而林述慶,他可沒有精神參加到這個密謀裏面。他被二人拉來,也不過是作為事後收拾第一師部隊軍心的一塊招牌而已,何況這兩個人現在也沒有心思關注到他這裏。林述慶晚上自己喝了點酒,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了。

這個徐州,畢竟不是自己的舞台啊。林述慶雖然才四十歲不到,才從江浙滬聯軍司令的位置下來不到一個月,但是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旅社房間的門被冬冬敲響,聲音很輕微很謹慎。林述慶本來不想理門外的人,但是停了一下,外面的人又繼續敲響了門。他有些惱怒的起身。柏烈武和雷新田到底還有什麽事情找他商量?

兩個旅社茶房服色的人正在門口等他。一個三十歲不到,臉上笑容和藹可親,另一個二十歲出頭,滿臉精悍的神色,眉頭稍一皺起,就再眉峰之間形成了一個川字。

林述慶有些奇怪:“我什麽東西也不要,你們老敲門做什麽?”

那個笑得人畜無害的三十歲不到的青年四下看了一看,壓低了聲音對林述慶道:“林副師長,我是雨將軍的衛隊長白斯文,這位是師部上尉參謀陳思,請進去說話。”

林述慶驚疑的將二人讓了進來。雨辰派人來找他了?還叫他林副師長?這是怎麽回事?

三人坐了下來,林述慶只是不住的打量他們。白斯文神色有些急切,但是按捺住了性子。朝林述慶道:“恭喜林副師長,雨師長今日已經委任您為第一師的副師長。我們化妝前來,就是來通知您的。”他說得平淡,從懷裏也取出了委任狀。

林述慶正眼也不看一下,冷笑道:“雨辰也來拉攏我了麽?我這個下台司令倒也真吃香……柏烈武可是答應將整個鎮軍交還給我!一個空頭副師長,雨辰開的價碼可真低啊。”

白斯文微笑著等他說完,才款款道:“雨師長同時還委副師長為第三旅的旅長。我們的旅都是混成旅建制,比鎮軍的實力還要強……這些鎮軍,後來還不是交到第三旅的麾下?”

他看林述慶還是滿臉冷笑的神色:“我們師長的原話說了,柏烈武志大才疏,不能容人。敗壞徽省局勢在前,後來在雷奮支持下又奪了副師長的兵權。副師長真的相信日後柏烈武會對您坦誠相待?雷新田是張季老的學生,此次行事完全是獨斷獨行,張季老那一關他真的能繞過?只怕我們師長一倒,拋出來當替罪羊的就是副師長您了……我們師長平素行事您是知道的。只要是他麾下,他都是極盡照料,大家捆在一起發展。您過來先屈就一個旅長,第一師遲早是要擴成軍的。您自然就是師長,可以獨當方面。”

他頓了一下又說:“中山先生和張季老都是支持我們師長的,這名分上我們就占著先。副師長革命前輩,自然是願意站在光榮的北伐第一師的旗下。而且以第一師現在的兵力財力和影響力,怎麽樣也比副師長就算帶著鎮軍,卻無處照應的好……”

他看林述慶低頭沉思的樣子,和陳思兩人對望了一眼。又從懷裏取出了一張支票,還有一封雨辰的親筆信:“雨師長說了,林副師長初接委任,用錢的地方定是很多。招攬舊部人心也要花錢。鎮軍的弟兄們也苦得夠久的了,師長知道您是一芥不取的。不過這些錢都是花在鎮軍四千弟兄身上。雨師長說,這個人情他做了很無謂,不如讓林副師長出面。”

林述慶沉著臉接過來一看,是張光復銀行開出的二十萬元的支票。他冷笑了一聲:“雨辰下了好大的本錢!現在雷新田做事情那麽狠,把所有面子都撕開了。現在你們三千人都被分割開來。眼見著天一亮雨辰就要做階下囚了,我為什麽要跟著他一起倒黴?”

白斯文只是微笑搖頭。陳思卻在旁邊大大咧咧的說:“我們師長自然有安排!在他籌劃之下,定上海奪南京取徐州,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我們弟兄,相信師長他定是早就安排好了。柏烈武和雷奮不知道怎麽吃了豬油蒙了心啦,居然打起我們第一師的主意,不知道張季老怎麽教出這麽個弟子的?”

林述慶卻在看那封親筆信:“頌亭兄鑒,南京一別,已一月矣。一日三秋之說,古人誠不我欺。遙想我兄風采,當更勝往昔。弟率二萬健兒北伐,艱苦備嘗,稍有所得。也不過得寸則寸,得尺則尺而已矣。正臥薪嘗膽,準備直搗幽燕腥膻三百年之地時,奈何同志竟存圖謀雨某之心!弟自問為人行事,無一毫不可昭之日月。竟招如此之對待。不得不對同志二字而寒心矣。然二萬將士尚須人哺育,北伐大業未成,弟尚不敢息肩,只得勉任艱巨。聞我兄軍次徐州,弟有傷在身,不能親迎。特派衛士隊長少校白斯文持書告罪。若有所聞,少校白某當盡以告之。尺牘修短,不能一一盡情,此中事盡在把握,望吾兄無以憂弟。此函,弟雨辰頓首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