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建安五年的第一場雪

“快,再快點!”郭援已經急紅了眼,高幹讓他死守渡口,絕不能放高順過來,一旦高順在這裏立穩了腳跟,本就已經有些遮攔不住的高幹將會陷入腹背受敵的險境,整個西河、上黨都會曝露在呂布的鐵蹄之下。

第二波兵馬也已經在高順的掩護下,成功再次靠岸,這一次士兵並未上岸,在高順的指揮下,不斷以弓箭向袁軍後方傾瀉箭簇,成片的袁軍在毫無遮擋的情況下,在擁擠中被從天而降的箭簇奪走了生命。

“將軍,不能再上了!”副將看出了一些端倪,眼見郭援還在焦急的指揮將士們往上添,連忙一把拉住郭援:“那高順,根本就是誘我們進攻,渡口地勢狹窄,我們的人根本施展不開,而高順卻不斷以弓箭射殺我軍兵馬,再這樣下去,有多少兵馬都不夠對方殺啊!”

郭援聞言,看了一眼在地上死傷慘重的將士,再看看高順豎起來的堅固盾墻,無數箭簇不斷從盾墻後面掠空而過,如同死神的尖嘯,無情的剝奪著自己將士的性命,面色頓時變得鐵青起來。

“停止進攻,弓箭手不要再射盾墻,給我往敵軍後陣拋射,前方的軍隊徐徐後退,給我將高順的兵馬引出來!”雖然驚怒,但還沒失了冷靜,這個時候,貿然退兵,高順恐怕會直接借著那股勢頭沖上來,到時候,撤退就變成潰敗了。

只可惜,他面對的是攻無不克的陷陣營,他的對手是高順,就在他徐徐調動部隊的那一瞬間,被高順敏銳的捕捉到那不算破綻的破綻!

“陷陣營,攻堅!”感覺到盾牌上的壓力在某一刻突然降低了許多,高順深吸了一口氣,朗聲喝道。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八百名陷陣營戰士紛紛撤開盾牌,手中的鋼刀在對方準備後退的那一瞬間毫不留情的斬下,一片片血花逐漸迷漫成血色霧氣,隨著陷陣營一個猛沖,原本還算整齊的陣型瞬間被沖開一道缺口。

“殺!”高順帶著陷陣營在人群中左沖右突,無數袁軍被擁擠的人潮擠得落入水中,後方的戰士在陷陣營的掩護下源源不斷的踏上渡口,殷紅的血水讓渡口失去了本來的顏色,生命在這一刻猶如草芥般脆弱,每一刻都有人戰死,也有人落水。

高順在一次沖擊結束之後,便退到後方,指揮三軍作戰,後方上來的弓箭手開始占據刁鬥,從刁鬥上面向對方的人群射擊。

鋪天蓋地的箭雨從袁軍的後陣之中拋射過來,大片戰士在剛剛登上渡口之後,便被無情的箭雨收割了生命。

高順一手持盾,撥擋著周圍的箭簇,冷漠的下達著一條條指令,作為將領,在平時可以與戰士同甘共苦,親如兄弟,但一旦上了戰場,作為將軍,他首要的事情,是取得戰鬥的勝利,慈不掌兵,絕不能摻雜絲毫個人情緒在裏面。

無數的戰士中箭身亡,但源源不絕的戰士卻不斷從對岸被送過來,在高順的指揮下,不斷向前推進,雙方的箭簇在空中匯聚成一道死亡的陰雲,吞噬著雙方將士的生命,陷陣營在蟄伏一載之後,重新向世人證明了他們的威力,鋼刀,強盾,幹凈利落的手段,以盾牌隔開對方的攻擊,隨後便是一刀落下,將敵人砍刀,然後前進,戰線在陷陣營悍勇的殺戮下,不斷推進,整個渡口已經被雙方的屍體鋪滿。

終於,有人開始承受不住那巨大的精神壓力,開始向後逃跑,而且這個人數在不斷增加,冰冷的河水,一旦掉進去,基本就是死路一條,正面作戰,陷陣營的悍勇讓這些袁軍終於明白什麽叫精銳之士,當逃跑的人越來越多,能夠堅守在自己位置之上的人也越來越少,高順終於緩緩地舒了一口氣,這一仗,算是贏了,只要拿下這道渡口,整個西河郡,在他面前,將再無阻攔。

冰冷的朔風越來越急,天空中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飄起了雪花,天地間變得一片昏沉,郭援在幾名親信的保護下,狼狽不堪的殺出了一條血路。

“為什麽要跑!?為什麽!?”回頭看了一眼逐漸恢復平靜的渡口,郭援聲嘶力竭的對著幾名同樣狼狽甚至遍體鱗傷的部下咆哮道。

“將軍,都跑了,我們再不跑,就跑不掉了!”一名部將澀聲道。

“嗬~”

喉嚨裏發出一聲不類人聲的嘶吼,郭援紅著眼睛,看著高順的軍隊開始清理戰場,一具具屍體被堆積在一起焚燒,遠遠地,甚至能夠看到自己那些沒逃出來的部下向高順的兵馬投降。

投降?

郭援突然慘笑一聲:“渡口一失,整個西河郡都將曝露在高順的兵鋒之下,我軍退路將被徹底斷絕,讓我如何向將軍,向主公交代!”

說完,突然拔出寶劍,往脖子上一抹,就要自刎謝罪,被部下連忙攔住:“將軍不可,眼下高將軍還在前方抵擋呂布和張遼,不知後路被斷,若將軍一死,豈非陷高將軍於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