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足之勢

馬邑,府衙,張郃面色憂慮的來到府衙之中,見沮授正在看著地圖,皺眉道:“先生,軍中糧草已經不足半月之數,呂布兵鋒掠地,將我們的後路完全給斷了!”

當沮授轉過身來的那一刹那,張郃差點失聲驚叫出聲,不過短短一天未見,沮授竟然仿佛一夜間蒼老了十歲一般。

“軍師,你這是……”張郃看著沮授,幾乎認不出來。

“雋義,退兵吧,再守馬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沮授額前多了幾縷白發,看著令人心酸。

“為何?”張郃不解道。

“若呂布未能攻陷太原,我等守在這裏,待主公援軍趕來,便等於斷了呂布的退路,可惜,並州兵馬都集中於我部以及高幹將軍那裏,太原空虛,呂布幾乎是以橫掃之勢,旬月之內,攻占了太原、雁門大片城池,更連通黃河,高幹與我軍雖有六萬兵馬,卻相當於六萬孤軍,呂布打通了前往黃河的道路,便是戰事不順,也有了退路,一旦他派人攻占壺關,我軍退路可就被生生截斷了。”沮授嘶啞著嗓子,仰頭嘆息道:“天時不予主公,並州算是徹底完了,繼續守下去,便會被困死在這裏,只有退往壺關,拿下壺關要地,穩守壺關,待主公恢復元氣之時,還可再與呂布一爭長短,必須將這支兵馬保留下來,否則,壺關一失,三萬將士將會被困死在馬邑!主公日後若是怪罪,此番責任,便由我一人承擔。”

“軍師言重了,只是……”張郃苦笑道:“我軍多為步卒,若是拒城而守尚且有一線生機,但若出城作戰,恐非馬超敵手。”

馬超雖然只有八千兵馬,卻皆是騎兵,來去如風,三萬大軍若是出城,莫說退守壺關,單是馬超這支騎兵,便可將他們耗死在路上。

“我們是退兵,而非作戰,況且雁門之地,山嶽頗多,我們雖拿馬超無可奈何,但若想走,馬超卻也攔不住。”沮授搖了搖頭:“必要的損失,是難免的。”

說是三萬大軍,實際上經過一番交手之後,眼下城中實際兵力也只剩下兩萬五千左右,張郃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黯然,他自然知道,沮授所說的必要損失是指什麽,苦澀的拱手道:“一切,聽憑軍師吩咐。”

當夜,沮授以疲兵之計,先後派出數隊人馬出城鼓噪,令馬超不能安生,而後便以張郃率領三千騎兵以及五千大軍出城夜襲馬超大營,沮授則指揮大軍趁夜出城,往壺關方向進軍。

賈詡這幾日推算張郃、沮授在得知呂布席卷太原之後,怕不會繼續坐以待斃,定會尋機退兵,是以派人嚴密監察張郃動向,馬邑突如其來的舉動自然引起了賈詡的注意,不過還未等他來得及做出部署,張郃已經率領著人馬殺到,營寨之中,喊殺聲沖天,馬超帶著馬岱披盔帶甲,帶領著兵馬跟張郃殺做一團。

“報!”一員斥候飛馬繞過亂軍,來到中軍方向,向賈詡道:“啟稟軍師,不久前馬邑城門大開,大股部隊朝著太行山方向離去。”

“唉!”賈詡看著漸漸被馬超逼入下風,卻兀自死戰不退的大軍,這分明是斷臂求生之策,只是雖然識破,賈詡卻沒有任何辦法,張郃帶來了八千兵馬,要想擊敗容易,但若要剿滅,也不是一時之間可以完成的事情,根本無法分出兵力來阻攔沮授退兵。

“也罷,派一隊人馬先將馬邑占據!”賈詡沉聲道。

就在此時,一名驃騎衛突然指著遠處大聲道:“軍師,快看。”

賈詡擡眼看去,卻見馬邑方向,火光沖天,竟似乎是整個城池都燃燒起來了。

激戰中的馬超和馬岱也發現了馬邑大火,不禁大怒,遙指張郃厲聲道:“無義匹夫,竟然放火燒城,今日,留你不得!”

說話間,拍馬舞搶趕來,手中銀槍當空一刺,竟然同時刺出九道寒芒,這一招,在槍法中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雲龍九現,乃是槍法技藝與速度的完美結合才能施展出來。

張郃沒想到馬超憤怒之下,竟然再做突破,大驚失色的同時,點鋼槍竭力封擋,還是沒能完全擋住,被馬超一槍刺中了肩膀,手中點鋼槍吃痛之下,幾乎脫手而非。

“受死吧!”馬超一槍得手,得勢不讓,槍芒一顫,一朵槍花在張郃眼前綻放。

張郃面色發白,眼見槍花便要將他吞噬,腳下戰馬卻突然四蹄一軟,轟然倒下,令馬超一槍刺空,張郃逃過一劫,也顧不得形象,就地一個懶驢打滾,避開馬超胯下戰馬的踩踏,翻身搶了一匹無主戰馬,掉頭便跑。

馬超正要追擊,周圍張郃親衛卻已經拼死殺上前來,擋住馬超的去路,馬超怒發沖冠,手中銀槍大開大闔,須臾間,便連殺十幾名騎士,只是放眼望去,哪還有張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