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絕望

美稷城的北門下,建起了一座甕城,美稷城已經在陰山山脈之中,往北三百多裏,就是鮮卑王庭,如今河套已下,但來自草原的威脅,從未停止過,必須提前做好防備。

不過在此之前,自己卻要首先鞏固好漢人在河套的統治地位。

一隊隊手腳被綁縛的匈奴降軍被兇狠的屠各人驅趕著進入甕城,滿以為逃過一劫的匈奴人茫然的看著四周。

城墻上,呂布高坐在一張寬敞的大椅上面,神情冷俊的看著匈奴人被驅趕進甕城之中。

“主公,劉豹帶到。”周倉帶著四名驃騎衛,將劉豹押解上城墻,向呂布插手一禮道,在他身後,劉豹昂首闊步,雖被綁縛,但那份曾經王者的氣度,卻從不曾消失。

一旁雄闊海看到劉豹負手而立,環眼一瞪,厲聲道:“番邦賊子,見到我家主公,還不下跪!?”

“主公?”劉豹終於收回了視線,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看向呂布道:“我乃匈奴單於,按照祖先定下的規矩,與你們漢家皇帝是兄弟,今日天不佑我匈奴,劉豹無話可說,但我匈奴兒郎是草原上的貴族,卑微的漢人,就算是你們的皇帝,也不配讓我下跪。”

“有骨氣。”呂布看著劉豹,笑道:“在中原待了幾年,本事沒學全,倒是學來了一身傲氣。”

“哼!”劉豹冷哼一聲:“大丈夫死則死矣,要殺便殺,但休想折辱於我。”

呂布看了劉豹一眼,搖搖頭:“雖是敵人,但單於的風度,呂某敬重,當初匈奴兵寇西涼,唯有單於對我漢家百姓秋毫無犯,算不上人情,但我敬你一代梟雄,會殺你,卻不會辱你,最後看一眼你的這些將士吧。”

劉豹目光復雜的看了呂布一眼,順著呂布的目光,看向甕城裏,一個個昔日的匈奴勇士,如今卻被綁縛著驅趕進來,眼中閃過一抹黯然的神色。

沉重的城門緩緩合上,那些匈奴兵還茫然無覺,甚至有人見周圍沒有了人看守,開始不懷好意的與同伴相互解開繩索。

劉豹心中突然一沉,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仿佛在印證他的這絲預感,馬超、龐德開始指揮著一隊隊神情冷俊的弓箭手開上城墻,這些弓箭手,有屠各人,也有月氏人、狼羌還有先零人乃至秦胡,但他們現在都有一個統一的名稱——漢軍!

這是要幹什麽?守城嗎?但整個河套如今已經納入呂布的版圖,月氏、屠各、狼羌、先零以及匈奴大小部族皆已投降,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攻打呂布?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劉豹腦海中閃過,看著一名名弓箭手開始彎弓搭箭,劉豹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呂布……這是要將這些投降的匈奴戰士盡數殺光!漢人不是不殺降卒的嗎?

“住手!呂布,你不能這樣做!”劉豹仿佛一頭受傷的野狼般撲到呂布身前,卻被雄闊海一把攔住,瘋狂的掙紮著,但雄闊海何等神力,莫說劉豹被綁縛在這裏,就算沒有,也不可能繞開雄闊海,沖到呂布面前。

“漢人不是不殺降卒的!你難道不怕上天的懲罰嗎!?”劉豹瘋狂的掙紮著,朝呂布咆哮道。

“是啊,我漢人乃上邦大國,以禮為先,自高祖定天下以來,律法一直寬松,殺降更被視為不祥征兆!”呂布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看著甕城內,已經發現漢軍意圖,開始咆哮,怒吼的匈奴戰士。

“但換來的是什麽?”呂布扭頭,看向劉豹:“殺戮、恥辱和對我邊民尊嚴的無盡踐踏!”

“只要肯降,為了彰顯大國氣派,朝廷往往會寬大處理,但他們不知道,每年有多少漢人死在你們的屠刀之下,他們不知道,放了你們,不會換來你們的感激,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更加兇殘的掠奪,因為你們知道,漢人的朝廷是傻子,你們不知道,做人,有禮儀,有榮辱之說,朝廷也不知道,人和畜生是有區別的,人懂得感恩,而畜生……”呂布扭頭看向劉豹:“它們只知道得寸進尺和變本加厲,將我們的仁慈,看做愚蠢,所以每當戰敗,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投降,被釋放之後,又會變本加厲的打回來,繼續蠶食,用我們的血肉,來壯大自己,最終有了強大的匈奴,有了今天雄霸草原的鮮卑。”

“今天,我呂布要用我手中的屠刀告訴天下人,仁慈,是對人來講的!而對於豺狼,只能殺!用屠刀和鮮血告訴他們,犯我強漢天威者,雖遠必誅!”高高舉起右臂,呂布看向劉豹的眸子裏,閃爍著陰冷的殺機:“你的族人欠我們的,該還了!蒼天無眼,若他真要因此而降罪於我,那我呂布一力承當!”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高高舉起的右臂狠狠地揮落,城墻上,早已準備待蓄,一直注意著呂布動作的馬超、龐德同時揮手:“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