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爾達·梅厄(第4/15頁)

法:而你們呢?

梅:請看這五大本集子,裏面收集了在戰爭中犧牲的每一個男女士兵的照片和傳記。每死一個人,對我們來說都是悲劇。我們不喜歡打仗,即使在我們贏得勝利的時候。最後一次戰爭結束時,在我們街道上看不到歡樂,人們沒有載歌載舞歡度節日。您應該看看我們那些凱旋的士兵,他們每一個人都愁容滿面。這不但因為他們見到自己的兄弟陣亡了,而且也因為他們不得不去屠殺自己的敵人。很多士兵回來後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再說話,或者一開口就重復這句話:“我不得不開槍。我殺了人。”而阿拉伯人正好相反。戰爭結束後,我們與埃及人交換戰俘。70個埃及人換我們10個以色列人。他們回答說:“但是你們的人都是軍官,而我們的人是農民!不可能。”我擔心……

法:您擔心以色列和阿拉伯人之間的戰爭還會爆發嗎?

梅:是的。有可能,是的。很多人說阿拉伯人準備與我們簽訂協議。但是,在這些專制政權中,誰能保證這類協議將會生效?如果薩達特在同我們簽約後被謀殺了,或者幹脆說被消滅了,誰能對我們說薩達特的繼承人會遵守薩達特簽署的協議?所有阿拉伯國家同我們簽訂的停戰協定得到遵守了嗎?盡管有停戰協定,在我們的邊境從來沒有太平過。因此今天我們仍然準備著去對付可能向我們發動的襲擊。

法:但是梅厄夫人,今天大家都在談論協議,薩達特也在談。同薩達特談判是否要比同納賽爾[5]談判容易些?

梅:一點也不,完全是一樣的事情。理由很簡單,薩達特不願意同我們談判,而我早已準備好同他談。多年來我一直對他說:“薩達特,讓我們坐在一起解決一些問題吧。”而他頑固得很,根本不打算跟我坐在同一張桌子旁邊。他繼續談論協議和條約的不同。他說可以簽訂協議,但不能簽訂和平條約。因為簽訂和平條約意味著承認以色列,意味著與以色列有外交關系。我講清楚了嗎?薩達特要的不是永遠結束戰爭,而是一種停火。而且他拒絕直接同我們談判,他要通過中間人同我們間接談判。我們不能通過中間人同他談話!這是毫無意義的,無用的!1949年獨立戰爭以後,我們同埃及人、約旦人、敘利亞人和黎巴嫩人都在羅得島簽了協議。但那些協議是通過中間人邦奇博士[6]達成的。邦奇博士當時代表聯合國,他今天同這些人談,明天又跟那些人談……結果可真是太好了。

法:侯賽因也在談論和平,這也不意味著是件好事嗎?

梅:最近我講了一些侯賽因的好話。我恭維他,因為他公開談論了和平。我還有一些話要講:我相信侯賽因,我深信他已經認識到參與另一場戰爭對他是不利的。侯賽因已經明白,他在1967年參與反對我們的戰爭而不去理會埃什科爾[7]發給他的電報是犯了一個大錯誤。那封電報是這樣說的:“不要參與戰爭,對您不會發生任何事情。”他也已經明白聽信納賽爾關於特拉維夫遭到轟炸的謊言是可悲的蠢事。現在他要和平,但是他有他的條件。他要約旦河的左岸,也就是西岸;他要耶路撒冷,要求實施聯合國決議……我們曾經接受過聯合國的決議,當時要求我們分割耶路撒冷,這嚴重地刺傷了我們的心靈,但我們還是接受了。其結果是眾所周知的。難道是我們進攻了約旦軍隊嗎?不,是約旦軍隊開進了耶路撒冷!阿拉伯人真是奇怪,吃了敗仗還想從我們這裏得到好處。那麽,在“六日戰爭”[8]中我們打了勝仗沒有?我們有沒有提出條件的權利?歷史上有沒有這樣的先例:一個戰敗國享有向戰勝國發號施令的權利?他們頑固地對我們說:把這個還給他們,把那個還給他們,放棄這個,放棄那個……

法:梅厄夫人,你們會放棄耶路撒冷嗎?

梅:不,絕不,不。不會放棄耶路撒冷,永遠不會。那是不允許的。關於耶路撒冷,沒有任何討論的余地,我們不會同意討論耶路撒冷。

法:你們會放棄約旦河西岸嗎?

梅:關於這一點,在以色列有不同的意見。有可能進行關於西岸的談判。現在我來作進一步的解釋。我認為大部分的以色列人永遠不會要求議會完全放棄西岸。但是,如果我們能同侯賽因談判,大部分的以色列人準備交出西岸的一部分。要說清楚,我說的是西岸的一部分。目前,政府沒有作出肯定或否定的決策,我也沒有作出決定。我們為什麽要在某個阿拉伯國家元首宣布要同我們談判之前自己就先爭吵起來呢?我個人認為,如果侯賽因決定同我們談判,我們可以在政府或議會通過決定或公民投票之後把西岸的一部分交還給他。當然,我們可以為此舉行一次公民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