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縈 十七(第2/2頁)

“那文皇帝當年也是這樣嗎?”我問出這句話,簡直不相信這句話是從自己嘴裏吐出來的。

她略微有些驚異:“哦,你這個問題問得好。當年文皇帝從代國征召到長安當皇帝,周圍也是強臣環伺,但文皇帝上有母親教誨,內有忠臣如薄昭、張武等輔弼,自己也小心翼翼,終於安然無恙。而我王生於承平時代,上無母親教誨,內無忠臣輔佐,尤其是霍光比文皇帝時的絳侯周勃等人要奸詐萬倍,世易時移,自然結果也就完全兩樣。”

我點點頭:“霍光死後,昌邑王應該日子會好一些罷?”

李中夫嘆道:“你這孩子真是天真,我承認今上也算是英明之主,但涉及皇位,任是再善良的人也不能無動於衷了。既然我們王是從皇位上被廢的,那自然會遭到嫉恨,怕他東山再起。就算霍光死後,今上又怎麽可能放過他呢?否則,他今天為何要下詔逐捕我這麽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嫗呢。”

“那也是。到底為什麽要逐捕你呢?”我看了那個漆盒一眼,心想,這裏面到底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又長嘆了一聲,道:“霍光死後,元康二年,今上假惺惺地下詔,將我們王封為海昏侯。海昏是豫章郡的一個縣。你聽這個名字就蘊含著諷刺的意思,海者,晦也。晦昏,黑夜也,那也就是說我們王像黑夜一樣昏庸了。大漢天子的心胸竟也是這麽不廣的。”

我也聽說昌邑王被貶到海昏去了,而地名還蘊涵著這麽惡毒的含義,卻是第一次聽說。我不由自主地問:“那麽昌邑王後來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據說經常坐船沿著贛江上溯,遙望長安,慨嘆流涕,感傷不已。當地百姓見了都很為他難過,把他坐船經常停駐的渡口稱為慨口。”

我的眼前也頓時出現了一副悲傷的畫面了,我看見一艘孤舟在風浪中顛簸,天空烏雲密布,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站在船頭流涕悲傷。可憐的人,從爽塏的中原被流放到卑濕的南方,那日子顯然是非常難過的。我重重嘆了口氣,問到:“那你究竟要告訴我一個什麽樣的天大秘密呢?說了這麽久好像我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