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王後和會談(第5/5頁)

像上次一樣,占人口多數的天主教徒與會代表不足,又失去了最富影響力和個人魅力的領袖(吉斯家族拒絕參會),胡格諾派占據絕對優勢。結果,與會代表多數同意實施更加激進的政策,這遠超太後的預想;比如,他們表決通過將一部分天主教徒的教堂劃歸新教徒使用。凱瑟琳認為這種極端舉措只會引發更多的暴力事件,使自己的統治雪上加霜,所以拒不支持,並公開反對這一行動。諷刺的是,天主教徒大大地贊揚了太後的回應,而正是因為太後的積極推動,胡格諾派才膽敢提出這樣的法令。

奪走對方的教堂不過是開胃小菜,1月17日,新教徒才露出真實目的:大會簽署通過了《寬容法令》(Edict of Toleration),法國國王首次允許胡格諾派合法地在國內建立禮拜場所,在各處進行禮拜活動,而不必擔心騷擾和迫害。盡管凱瑟琳認為,該法令也規定天主教徒此前被竊取毀壞的財產應予歸還,新教徒也不能在天主教為主的城市中建立禮拜場所,但臣民們並不相信太後的讓步。這不是什麽寬容,這是選擇陣營。

全法國的城鄉不可避免地迎來了劇烈的改變,幾百名胡格諾派公開聚會,用法語布道,大聲唱贊美詩,而占多數的天主教徒則將對新政策發起挑戰。同樣明顯的是,吉斯公爵將會帶頭發起反動。不過公爵起初盡量避免卷入。綁架計劃失敗後,公爵退到自己在法國東部的領地,試圖成為一名中立而富裕的領主。他騎馬巡視自己的領地,檢查賬本,打獵訪友,還為自己43歲的生日舉行了小型家宴。看起來,公爵似乎放棄了政治。他在寫給朋友的一封信中說:“我每天談論的只有獵犬獵鷹。”言語堅決,卻帶著一絲聽天由命的情緒。

此後他拜訪了自己的母親安托瓦內特(Antoinette)。

吉斯公爵或許因為自己好戰的性格受到全法國人的畏懼,但是與其母相比,他還只是個外行。安托瓦內特當時68歲,生活樸素,孀居多年,掌控著公國的財政,撫養了十名孫兒孫女,她的兒媳畏懼她。每年,安托瓦內特都要將家族聚在一起,對成年的兒子們下令,就好像他們還在繈褓之中。安托瓦內特長子吉斯公爵也不例外。安托瓦內特又是一名虔誠的天主教徒,對新興的宗教改革派毫無寬容可言。她詢問吉斯公爵是否知道新教徒遷入了鄰近的瓦西(Vassy),並在當地教區內無恥地進行異端的聚會?是否知道新教徒在不合規定的時間敲鐘召人聽布道?是否知道當地政府對此無所作為?是否知道如果政府不加阻止,胡格諾派或許會把邪惡的教義傳播到自己家門口?是否一位生育有多名子女的年邁老人還要為瑣事費心?吉斯公爵算什麽兒子?著手解決吧!

吉斯公爵奉命行事。1562年3月1日,吉斯公爵在二百名武裝騎士的護衛下,策馬進入瓦西,發現了胡格諾派在當地的團體,人數將近五六百之多,其中有許多婦女兒童,胡格諾派沒有依據寬容法令相關規定,於禮拜日上午在城外集會,而是在城中集會——而更糟的是,集會就在吉斯公爵所有的一棟建築中舉行,胡格諾派未經公爵同意占領了該建築,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侮辱。這樣一來,公爵治下的民眾和新教徒立刻產生沖突。胡格諾派大多手無寸鐵,只能勉強湊合。他們投擲石塊,低等級的人按理不能向高等級長官投擲石頭。公爵的士兵們則以槍炮和尖刀予以回應,他們全力殺害異見者(死亡人數相當多,因為異見者當時困在建築中正在聆聽布道),他們高喊:“殺!殺!看在上帝受難的份上,殺光這些胡格諾派!”

一小時後,這場大屠殺結束了,這場不光彩的事件日後被稱為“瓦西大屠殺”。胡格諾派有50人死亡,200人受傷,這場屠殺點燃了信仰之爭的火藥桶,宗教戰爭的熊熊大火即將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