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分田地啦,有人要嗎?

杜家軍敗了!

而且是慘敗!

身為太學生和學霸地主,三歲能識字,五歲會作詩,不僅熟讀孔孟,而且精通兵法的杜寅杜大秀才現在終於知道了一個在所有兵法上面都沒有提到的真理——打仗原來是件力氣活兒!

沒有力氣,任憑你讀過多少兵書,想出多少妙計,統統都毫無用處!而學霸地主杜寅顯然是沒有什麽力氣的。不僅學霸沒有力氣,連他手下的一千七八百團練兵的力氣也不大。拉不動一石的弓,也不可能穿上三層鎧甲還能跑得飛快,而且也舞不了狼牙棒之類的沉重兵器——杜家團練就是一幫從小就沒吃過什麽飽飯的農民加上幾十個杜家學霸秀才官嘛,比力氣當然不如蒙古人,和張九的士爵兵也不是一個档次的。

士爵兵都是貴族職業兵,且又是第一代。吃喝玩樂的壞習慣都沒有沾上,吃下肚子的米面肉食都實打實的練成了肌肉,幾年下來個個都打熬出了一身蠻力。要是把兩邊的戰士都扒光了比一比,那這一戰就甭打了。一邊都是面黃肌瘦,一邊都是肌肉男,還打什麽啊?現在可是冷兵器時代,沒有力氣能行?

所以比射箭團練兵大敗,然後又被一群負重幾十斤上百斤還能健步如飛的壯漢包抄了左翼——這回是弓箭手掩護長槍兵、刀盾兵沖鋒打白刃。兩邊兵刃一交,杜家軍立馬就潰不成軍了。完全不是對手,讓人切瓜砍菜一樣的殺,頓時就崩潰了,就兵敗如山倒了!

而杜十秀才又悲催的發現自己沒有長跑的力氣……科舉不考長跑啊!杜十秀才又是每天讀書六個時辰的宅男,這體力比後世坐辦公室的大小白領們恐怕還不如。

他的團練軍潰敗的時候,擡著他的兩個杜家仆役中的一個撒丫子跑了,把杜寅摔了個狗啃泥,剩下一個還算義氣扶著他一路狂奔。只是跑了三四百步後杜十秀才就喘得不行,實在跑不動了。

“十秀才,快跑,快跑啊……”那個杜家仆役是家生的奴才,再忠心不過,看到主人跑不動了急得大聲喊叫。

杜寅喘著粗氣,胸口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感覺,仿佛不能呼吸了似的,他努力轉過身子,向後方看去,入眼的就是一副兵敗崩潰。他的團練兵已經徹底散了,丟了武器盔甲,抱著腦袋大喊著什麽,就往四下逃開。明軍鋼甲兵則散成了一個個小隊,到處驅趕捕捉杜家的團練兵,倒也不怎麽殺人,他們都帶著繩索,抓到了就捆起來扔在戰場上,好像抓小雞似的。

“這哪裏是在打仗,根本就是在抓小雞啊!完了,全完了!兵敗如山倒啊,大宋朝完了,台州杜家也完了……”杜寅腳一軟,一屁股就坐在泥地上,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十秀才!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杜寅也不理那人,只是大哭。其實他也實在跑不動了,而且能跑得動又如何?杜家的團練軍已經潰了,杜橋靠什麽去守?杜橋是杜家的根本之地,鎮上有上千杜家子弟,有杜家十幾代人積累下的財富,鎮子外面還有杜家的土地,杜家的祖墳。真的能全都放棄了?

正大哭著的時候,杜寅的腦袋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然後就聽見一個淮地口音在他耳邊吼著,“哭個啥?又不要殺頭,等打跑了杜扒皮他們家,就給你們這些窮人分地,只要你們肯替聖人賣命……”

“杜扒皮?誰是杜扒皮啊?不是說我吧?我應該是杜大善人才對……”杜寅也有點兒發懵,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是階下囚了,而是揣摩起了對方的話語,他在臨安太學呆過多年,南腔北調都能聽懂些,自然也包括淮音。

他突然一皺眉,“還有,這個分地是怎麽回事?分誰家的地?該不是要把杜家的地都分了吧?”

正想到這裏,就有一雙力氣大的不像話的大手捏著杜十秀才的細胳膊反剪過去然後就用麻繩胡亂捆紮起來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粗鄙士爵瞎了眼,居然沒有看出杜寅是個秀才公,雖然杜十秀才是穿著戰襖上陣的,但是就他那個細皮嫩肉的,怎麽瞅著也不像是種地的個農夫啊!

……

戰爭已經和杜十秀才無關了,因為他現在不再是兩千團練軍的統帥了,而是一個階下之囚,和上千個無精打采的農夫戰俘一起坐在一大片泥濘的水田裏——現在是深秋,水田裏面沒有水,但仍然非常泥濘。坐在潮濕的泥地上面當然是不舒服的,好在繩子在他被牽過來的時候已經解開了。

杜十秀才怕人認出自己,偷偷摸了兩把濕泥抹在臉上——其實早就有人認出他了,只是沒有人把他出賣給明軍而已。他這個“杜扒皮”在不明真相的群眾們眼裏,其實是杜大善人。

“鄉親們,本官孔進,是杜橋鎮新任的一鎮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