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王堅的坐觀

“射個箭居然射到自己人頭上去了,這不是笑話嗎?”

“這就是三衙大兵?俺們臨安城就靠他們在遮護?”

“這都什麽人啊?俺們每年交那麽多稅,就養這種廢物點心?”

射箭射到自己人頭上這種事情在戰場上其實並不罕見,但那都是在混戰中發生的。如現在這樣陣線分明之下拋射覆蓋都能把自己人射死的,還真夠奇葩的。也就難怪觀戰的老百姓破口大罵了!

三衙軍的主帥韓震額頭上的汗珠子頓時就下來了,他雖然知道三衙軍有點朽了,但是朽到這種程度,還是大大出乎意料——雖然三衙兵奉行的是軍將分離,但是他每年也要去校閱上幾回,也沒發現下面的人已經朽到這種程度了!

而且他年輕的時候,三衙軍也沒有那麽爛——那時候用來發餉會子還值幾個錢,所以大家好歹還練練兵。現在那幾張會子只能用來擦屁股,下面的大頭兵怎麽肯放下手中的生計去訓練?

而平時不流汗練兵的後果,自然是戰時流幹了血啦!

“第一排,蹲!”

“第二排,舉!”

“第三排,架!”

陳家軍的120支強弩也架起來了,這些都是陳德興設計的“槍托弩”,就是弩機後部做成槍托的樣式,可以抵在肩頭,大大增強的弩機射擊時候的穩定性,非常利於瞄準射擊——因為對方前排的士兵都舉著盾牌,因此陳家軍的弩手都壓低了弩機,瞄準了他們的下盤。

張弦士拔出了彎刀,一手持盾,就站在了弩手們的右側,緊靠著城墻垛口。他的任務便是測距和下令。就看見他高高舉起了手裏的彎刀,刀身迎著陽光,泛出陣陣寒芒。

50步,40步,30步……張弦士只是默默估算著距離。當前方的三衙軍推進到不足20步時,他才猛地揮下彎刀,怒吼一聲:“發!”

然後就聽見“繃”的一聲巨響,120支弩的弩弦幾乎同時將箭簇彈出!鋒利的羽箭好像仿佛組成了一堵移動的死亡之墻,猛地就和正在前行的三衙軍撞在了一起。

慘叫聲立刻就響了起來,在不到20步的距離上,鋒利的箭頭毫不費力刺破了這些三衙兵身上的甲胄,又活生生紮入了他們腿部的肌肉!因為距離太近,箭簇的力道極大,不少箭簇幹脆在這些大腿上射了個對穿。沒有人能在腿步遭到如此重創的情況下站穩身體,至少臨安的老百姓吃不住這樣的痛楚。三衙軍前排的三四十人全都撲倒在地,扔了手中的盾牌刀矛,只是抱著大腿哭爹喊娘!

這裏是戰場,根本不是他們這些老百姓應該來的地方啊!

“小天雷,投!”

他們的災難還沒有結束!120枚點著了火的小天雷又從天而降,全都落入了已經開始紛亂的三衙軍軍陣之中。爆炸聲隨之響起,火球此起彼伏的升騰,彈片如冰雹般飛舞,把驚慌失措的三衙軍軍將一片片的割倒在地……

因為這些小天雷的威力不大,所以大部分倒下的人只是受了非致死的損傷,如果能及時動手術取出彈片便可以活命。然而鋼鐵碎片割裂血肉之軀的劇痛,仍然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一陣高過一陣的響起,血腥的氣味在城墻上蔓延,仿佛這裏便是令人生畏的阿鼻地獄。

“陳家軍!拔刀!”

“諾!”

突然,嘹亮的軍令聲和應諾的聲音,仿佛破空而至的利箭,瞬間就刺破了各種各樣的慘叫聲,傳到了城墻上面每一個三衙軍士兵的耳朵裏面。所有人,不管是已經倒下的,或是毫發無損的,只有尚有一息,便頓時陷入了無盡的惶恐。

一輪羽箭齊射加上一輪小天雷轟炸,已經讓他們認識到了這樣一個事實——他們是老百姓!而對方卻是真正大殺四方的精銳,連蒙古怯薛軍都抵擋不住,他們這些老百姓還能抵擋?

“跑啊!”

不知道誰先一聲發喊,三衙軍隊伍前排的肉搏兵們便沒有了肉搏的勇氣,丟了手中的刀矛扭頭就逃——倒是和另一個時刻的大清天兵有的一比!其實這就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沒人練兵,最後把兵養成老百姓的必然結果……

前排的人挨箭挨雷的時候,後排的人們就知道打不過了,個個都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臨安子嘛,自然是比較滑頭的,這古往今來的大都市居民都這樣,根本不是當兵的料,何況他們還不是真正的軍人!哪裏會傻乎乎等著陳家軍的大刀片子砍下來?一個個撒丫子就逃,真個兒比兔子還快。

結果大部分人竟然都安然脫險,下來城墻後就丟了器械衣甲,消失在臨安城的大街小巷之中了。不僅士兵們跑了,連帶隊的軍官都逃了個幹凈——他們都是臨安人,逃起來當然熟門熟路了。而且今天打來的又不是動不動就屠城的韃子,是陳德興這個“小老鄉”,事後甭管是黃袍加身還是挾天子令諸侯,應該都不會為難臨安老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