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沖冠一怒為紅顏(一)

此時的臨安名義上雖然不是首都,但實際上就是一國之都,而且是一個長期處於戰時的國家的首都。其城防當然是非常堅固的!單是臨安各處的城門就有好幾道,最外層的是木門;第二道的石門——又叫千斤閘,是道吊門,平時並不放下了,只有在臨戰的時候才會放下,其重量則是萬斤都不止!第三道則是鐵柵欄門;第四道也就最內層也是道木門。而幾處重要的城門樓還附帶有甕城——就是城門樓內還有一圈用城墻圈起來的城堡和一道內城門。

這樣層層疊疊的城門一旦全部合上,陳德興帶來臨安的6門3寸青銅大炮可是很難轟開的,除非抵進射擊。但是臨安城墻又在寬闊的護城河護衛之下,根本無法靠近開火。

所以陳家軍的參謀處反復研究後,才訂出一個奪門計劃!只要奪下臨安水旱18門中的任何一座,陳德興的3000大兵就能浩浩蕩蕩開進來發動一場兵諫或是兵變了!

“末將殿前司後軍第八將第三部部將兼余杭門查緝事,保義郎王子業參見陳太尉!”

一個不曾披甲,連宋軍的紅色戰襖都未曾穿著,就是一身長衣衫的守門軍將正在給騎在馬上的陳德興行大禮。此人三十許歲的年紀,如文臣一般留著三柳須髯,修眉俊目,皮膚細白,看著到是像個白面書生。

實際上,此人就是個白面書生!南宋是唯有讀書高的,哪怕是將門出身,也是將讀書科舉當成正途。四川、京湖、兩淮那裏的軍閥或許還好些,臨安三衙軍中的軍將,卻多是頂著武階的儒生——武臣官身都蔭補來的,差遣也是走門子得來的。不過這些將門子卻不會把心思真的用在帶兵練兵上面。當然,這些三衙將門的子弟並不什麽紈絝子弟。

通常情況下,他們的家教都很嚴,本身也都是些非常上進的人。年輕的時候他們都會醉心科舉,和尋常士子一樣進學苦讀,然後參加鎖廳試(專門給官員準備的科舉),取得舉人身份後再參加禮部試。

考上了就轉文資成為士大夫階級的頂層人物,考不上就繼續一邊當武官一邊讀書。等到上了點年紀,若還沒有高中,那就要改行經商,接過家族產業——三衙軍的將官都“文武雙全”,“政商一體”的,家裏面都有產業,要不然靠幾個俸祿怎麽夠開銷啊?

總之,趙官家的三衙親軍的將領,雖然名為武臣,但實際上都是一些儒商,放在後世就是國學大師兼企業家!要是後世的革命軍隊裏面的軍官都是國學大師和土豪資本家在兼任,恐怕連大緬甸帝國都打不過了……

而這位官拜保義郎的王子業就是個滿腹經綸的大宋武臣,已經參加了3次禮部試,可惜都沒有能夠高中。如今,除了到余杭門當值,就是在家苦讀,準備參加景定二年的鎖廳試,若是下一科再不高中,那麽他就要改行學做生意了。

至於怎麽把自己麾下的一部兵馬變成真的能上陣殺敵的精銳,這位王保義卻是從來沒有仔細想過。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下面的軍卒都各有事業的臨安子,每年能湊合著來軍營當一個月的差,站在城門口裝裝樣子已經不錯了,哪能真的把他們當兵來練啊?

好在如今雖不是承平,但是臨安左近也是百多年未見敵蹤。臨安城門更是入夜都不關閉,和靖康之恥前的汴梁別無二致。

“昭文兄見外了,快快請起。”陳德興就在馬上抱拳還禮,還客氣的喚著對方的字號,原來兩人早先就是認識的,不過沒有什麽深交。

陳德興又一指身旁騎著匹驢子的文天祥,笑道:“這位是廬陵文文山。”

“文狀元!”王子業忙定睛一看,立即就認出來穿著儒服的文天祥,連忙又是一禮,“失敬,失敬。”

“昭文兄,”陳德興也不等文天祥和王子業寒暄,就搶先笑道:“吾和文山兄要去北內赴宴,等回來後再與兄飲宴暢談吧。”他一指身後的騎兵,“這些都是我的伴當,不大方便在城裏面招搖,就麻煩德昭兄照看一二如何?”

“行行行,就到守門軍的營房歇著吧,反正那邊也空著,吾再讓人備些酒食送去。”

“那就有勞了。”陳德興笑盈盈的拱手稱謝。臨安18門旁邊都有專門供守軍使用的營房。余杭門守軍的營房就在甕城裏面。自然都是空著的,除了堆放守城的器械,就是放些軍將私人的貨物,當個免費倉庫使用。不過總有些房子是空著的,那是為了應付上面檢查用的。

“昭文兄,有沒有幹凈一些的屋子,我和文山兄要換身官服。”

“有的,有的,跟我來,跟我來吧……”王子業不知有詐,只是連連點頭。

幹凈些空屋子當然是有的,就緊靠著城門,那是王子業自用的,他可不會一天到晚都守在城門口吃風沙,他還得有個安靜的環境讀書呢。陳德興提出要找個地方更衣,就是想找出王子業休息讀書的地方,好方便今天晚上的捕捉……只要捉了他,余杭門想來就能兵不血刃的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