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前面來了個張弘範

“咚咚咚。”

沉悶而有力的鼓聲,從張弘範的身後傳來了,帶著一股濃重的殺伐之氣,讓張弘範本就沸騰的熱血,變得更加沸騰。激動的心情,更是難以抑制。因為,今天是這位大蒙古順天路管民總管、行軍萬戶張柔的第九子初陣的日子!

生於1238年的張弘範和陳德興年紀相仿,也生得相貌堂堂,凜凜一軀,雖然年紀不大,卻蓄起了拂胸長須,風采翩翩,絲毫不在陳德興之下。而且武藝高強,弓馬嫻熟,尤善在馬上舞槊。和文采稍遜的陳德興不同,張弘範自幼師從北地名儒郝經、元好問,不僅通曉孔孟之經,而且善於詩歌應對,堪稱是文武全才。

但此時的北方漢地,是沒有科舉取士這回事兒的,哪怕文采再好,也沒有機會在科舉考場上博一份功名。想要往上爬的路子只有軍功一條!對於身為張柔第九子,無緣繼續父親爵祿的張弘範而言,在戰陣上替大蒙古建功立業,才是唯一的出路。

不過身為名儒郝經、元好問的弟子,自然不會單純為了些許功名而為蒙古賣命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南征兩淮的大軍屢屢受挫之時,還主動請纓南下,去指揮順天張家派出的幾千漢軍了。在郝經、元好問,還有他的父親張柔的熏陶教育之下,年紀輕輕的張弘範早就有了匡扶天下的大志。

在他看來,匡扶天下便要結束眼下南北交兵的亂世,實現四海一家,天下一統。而盤踞江南,對抗蒙古統一天下大勢的宋國,便是阻擋統一,使南北之民困於兵戈之苦,使天下不得休養生息的罪魁禍首。

身為蒙古漢侯之子的張弘範,豈能不對這等不識時務,抗拒統一的罪魁禍首恨之入骨?

至於那位在保障河邊揚名,殺害了四百多蒙古勇士的陳德興,張弘範倒是很有興趣與之一會——自然是在戰場之上!若是能取了他的首級獻於蒙古大汗駕前,倒也不負平生之志了!

“九將軍,前面的南蠻子好像在變陣!”

一名張家老將的呼喊聲打斷了張弘範的思緒,深吸口氣,這位一心報效蒙古的順天張家九公子凝神向前望去,就看見躲在兵車、鹿砦和拒馬之後的宋兵一陣紛亂,似乎有不少車輛被推上了前線,就擺在宋軍的盾手和長槍手之後。

“這是?”

“篷!篷!”兩聲沉悶的輕響過後,就看見兩個好像是白色的圓球從宋軍陣地上飛了出來,在空中畫了個弧線,而後重重落在了地面上——距離宋軍大陣大約110步上下,離開張弘範還有十幾二十步的樣子。

“南蠻子在搞甚名堂?”策馬走在張弘範身邊的老將嘀咕了一句。

“這個應該是甚麽發石機吧?”張弘範日前已經從李翠仙口中知道了宋軍有這麽個武器,不過他不知道這個發石機會發射填裝了火藥的炸彈。“似乎也是那個陳德興督造的,真是可惜了,如此人才明珠暗投,若是在大蒙古,倒是可以相交一二。”

“九將軍,那俺們還繼續向前麽?”

張弘範橫了眼身邊這老將,放沉了聲音:“區區發石機有何懼之?傳某將令,此戰吾張家兒郎有進無退,凡無令後退著,殺無赦!”

“秀才,百萬,報距離?”

“130步。”

“風向?風速?”

“風向西北,風速輕風。”

陳德興抱著胳膊騎在馬上,大聲問著正在望車上測距、測風的孔秀才和黃智深各種數據——實際上這些數據在今天這場作戰中的作用不大,因為陳德興已經讓炮軍準備了白色的試射彈,剛剛就投了兩枚出去,只要那些傻不拉嘰不知道大難很快就要臨頭的蒙古漢軍靠近地上兩個被白布包裹著的鐵彈,陳德興就會命令全軍的63台發石機一起開火。

不過,陳德興還是命令黃志深和孔秀才各上了一輛望車,負責測距、測風。這是為了鍛煉他們二位,目的是為來日建立水軍儲備人才。陳德興可以讓人往地上丟有顏色的鐵彈,可是到了水面上,這招可就不好使了——無論什麽顏色的鐵彈落到水裏都得沉!

“慶之,這一陣上來的好像是你家的仇人啊!”呂師虎腳踏著馬蹬立直了身子也在觀戰,看到來敵的旗幟,忽然轉頭對陳德興道,“是順天張家的人馬!當日攻破壽州的就是他們!”

呂師虎口中的當年,是指十四年前的壽州之役,陳德興的祖父、養父就是在那一戰中雙雙殉國的。當年督軍攻打壽州的便是張弘範的父親張柔!

“是張柔的人!”陳德興昂首望去,只見到幾面張字大旗飄揚,卻不知道呂師虎是如何分辨出是順天張家的人馬,蒙古漢軍世侯中可不止一家姓張。

“既然是仇人,那就該分外眼紅了!”陳德興咬咬牙,大喊道:“炮軍,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