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武學生

隨著大批難民的湧入,本來甚是寬敞的揚州城,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幾個點兵的校場,都搭起了草棚,成了難民們臨時的落腳點,但還是不足以安置越來越多的難民,揚州城的街頭巷尾,漸漸的也被這些一無所有的苦命人給占據了。

而這些難民的到來,也意味著揚州城內戒嚴等級的提升,夜間的宵禁令開始被嚴格地執行,扛著刀槍的士卒整夜巡邏。任何平民百姓,都不許在天黑後上街,否則就是軍法無情。整座城市到了晚上,便只剩下了報平安的梆子在擾人清夢。

直到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沉睡了一夜的城市,也漸漸的復蘇了。骨碌碌在街上滾過的水車聲音,挑擔叫賣炊餅的市聲,還有聽著讓人心碎的難民乞討之聲,都混雜在一處,隱約飄進陳德興的都統制節堂當中。

冷冷的晨風吹進來,讓剛剛起床的陳德興覺得精神一振,然後就聽見有人在嗷嗷叫喚——這是某個當兵的秀才在練力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戰場上殺多了人,見多了血。陳德興的心腸變得越來越硬。說好了當兵,便是當個尋常的步卒,連效用都沒有給——根據宋軍當下的規定,當效用需要連開一石力弓五次!孔秀才當然沒有這樣的力氣,陳德興也不大算給他開後門,不過還是顧及了一下書生體面,沒有在他的臉上或手上刺字。

當了兵之後,便是訓練了。這些日子,揚州城內諸軍都掛出來招兵招效用的牌子,炮軍也不例外。所以除了孔秀才之外,還募得了上千新兵,只是起得如孔秀才那麽早的沒有第二個,練得如孔秀才那麽苦的同樣沒有第二人!

這個秀才的毅力,倒真是不差,只是可惜了……

不是當兵可惜了,而是年紀已經大了,在武藝上不會有什麽成就了。這練武,也是需要從娃娃抓起的!如這孔秀才不是學文,而是和自己一樣從小習武,如今當個部將、隊將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可惜的又何止是孔秀才一人?自己的老爹陳淮清,大哥陳德芳,還有現任炮軍管辦機宜文字的呂師虎都是文武雙全,若是為將,一軍都統制也是能當的。可惜都把一生耗到科舉仕途上去了!

……這大宋如今已是大難臨頭,但是一國的精英卻還是將主要精力放在科舉文章上……

不過這對自己這個魂穿客倒也不全是壞處,若是軍中人才濟濟,自己焉能爬得如此之快?等到300架發石機打造完畢,再把一部“羅馬帝國的”水戰兵書往上一獻,自己的一軍都統制就該坐穩了。下一步,便是要由陸向水發展了。

想要在大陸上擊敗蒙古帝國是極其困難的,立足於海上才是真正的不敗之地……實在不行,老子還可以遠走北美洲去奪了印第安人的地盤,當個美利堅國父也是不錯的!

陳德興腦海當中,就是這樣的念頭來來去去。最後他只是氣悶的嘆息一聲,明明是大有可為之世,偏偏手中的權力太小……這大宋朝都是進士老爺當家,在這個蒙古大軍兵臨城下的揚州,還有他這個武夫的一席之地,若是到了太平安樂的臨安,恐怕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吧?

他媽的!不想那麽遠了!還是先顧眼前吧,蒙古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攻城,自己還是盡快把發石機打造好了,到時候再多立點功,好快些往上爬啊!

想著想著就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突然響起了朱四九的聲音,“孺人,您稍等,俺去請哥哥來迎接……”

孺人?原來是自己的俏娘親來了!真是許久不見了……

陳德興的精神頓時一陣,諸多煩惱都拋到了腦後,起身大步走了出去。還沒有走出房門,就聽見郭芙兒的甜膩嗓音響了起來:“二哥兒,臨安的大官人托人給你捎信來了。”

臨安的大官人?不就是那個變態便宜老爹嗎?陳德興腦海中頓時就閃現出一個白面關公的形象……也不知這老頭兒的信裏面寫了些什麽?

“哎呦,大塊頭,你這兒怎麽回事?怎麽成個木器場了?該不是要打些家具好娶小娘子吧?”

“百萬兄,你別亂說,慶之今年命犯桃花,不是娶小娘子的時候,反倒要離小娘子們遠些。”

這回傳來的卻是兩個男聲兒,聽語氣似乎和陳德興頗為熟悉他們是……黃百萬和任道士!

兩個不大正經的名字被陳德興想起來了……不過不是真名兒,而是在玩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之間叫慣了的綽號。

陳德興的綽號是陳大塊兒,看他的個子就知道了。另外,他還有個綽號叫大傻,不過現在事實已經證明他不傻了……

黃百萬的真名兒叫黃智深,字正通……不是魯智深,是泉州富商的兒子,家裏面有錢,所以被人叫黃百萬,不過他本人卻沒有去從商,而是個武學生——就是陳淮清這個武學博士的學生,武功嘛……當然是打不過陳德興的,不過卻精通歷朝歷代的兵法戰陣之學,寫出來的策論讓陳德興的老爹不止一次拍手叫好。可惜武功差了點,應了一次武舉沒有過,只能繼續在武學裏面混日子,混著混著便和陳德興混成了狐朋狗黨。